姥姥被转移到单人病房,晚上醒过来,虽然很虚弱,但能断断续续讲几句话。
第三天,姥姥转进普通病房,念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姥姥,医生说现在只能吃流食,等你好了,回家我给你做大餐吃。”
“念棠,我听说,这手术很贵,你哪来的钱啊?和你舅舅借的?”
“不是,是社会爱心人士,大概是从哪里知道我们的困难吧,默不作声把手术费交了。”
“啊?有这样的社会爱心人士吗?他怎么知道的?”
念棠摇头:“我也不清楚,大约是听医生或者护士讲的吧。”
其实这几天,一直有个怀疑人选在她心里徘徊,整个平城,除了舅舅舅妈,应该也就他知道这件事了。
“姥姥,你好好休息,别的不要多想。”
姥姥牵起她苍白的手:“辛苦你了,念棠。是姥姥拖累了你。”
“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谈什么拖累不拖累。”
等姥姥睡着,念棠拿着手机出去,轻手带上房门。
楼道里,她从窗户看向外面,寒风阵阵,路人裹紧外套进进出出,整个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色滤镜。
犹豫再三,她拨出了电话。
“桓乐丞。”
“嗯?什么事?”
念棠坐到台阶上:“姥姥手术的事情,是你帮忙解决的吧?”
“嗯...”
念棠听他承认,心头泛起复杂的感情,他一直在帮她。
“谢谢你。”
“客气啥,我们是...朋友嘛。”
“手术费不少,我等下写个欠条给你,这笔钱我会还的。”
“不用了,这笔钱不用你还。”
念棠坚持要还:“一定要还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桓乐丞回她:“真的不用,是我妈手下的慈善基金出了这笔钱,哪有要你还的道理?”
“慈善基金?我没申请啊。”念棠这才反应过来,她或许可以寻求慈善基金的帮助,可惜之前都没想到。
“我帮你申请的,他们看你成绩优异、诚实善良、勤奋努力,条件再合适不过了,就通过了审核。”
“那从申请到审核,这速度也太快了。”
“那当然喽,手术怎么能拖着。”
念棠再次道谢:“谢谢你,等姥姥出院了,我请你吃饭。”
“也行,那回头再联系。”
“好。”
挂了电话,念棠心里的阴霾消散许多,那天桓乐丞肯定是看出她不对劲,所以留了心眼,从别处打听到姥姥的病情然后帮她申请的,不过再怎么快,也不可能隔天就到,这其中,他肯定也做了很多努力,想到这里,她心里既有感激,又有感动,原来,她是被这样的人喜欢着。
*
绪嘉沭重新调回游戏音乐,问出心中疑惑:“你说你,直接打钱不就行了,人家说不定更感动。”
“如果是直接打钱,那按她的性格,她肯定要还,”桓乐丞重新拿起游戏手柄,“我不希望她以后是迫于这笔钱才和我在一起的。”
“挺有心机啊,哥们。”
桓乐丞踢了他一脚:“学着点吧。”
绪嘉沭连忙躲到旁边,眼睛还盯着屏幕,手指熟练地操作着,坐定后想起什么:“刚想起来,我们专业下学期要来个日本交换生,夏木泽泉。”
桓乐丞对此并不感兴趣,淡淡“嗯”了一声,注意力都集中在游戏上。
*
还有三天就过年,医院里出院的人增多,都想着回家过个好年。
外面阳光明媚,一扫前几日的阴沉。
念棠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照进来,她伸手挡住:“姥姥,今年我们应该就要在医院过年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外面买回来。”
“你买你喜欢吃的就好,我随便的。”
“那我去买点水果吧,还有你喜欢的桃酥,再买束百合。”
姥姥浅笑着:“好,好,你自己决定。”
除夕夜,医院护士在每个病房的窗户上贴上窗花,增添点过年氛围。
“姥姥,过完这个年,我就十九岁了。”
按照老家的算法,新年一过,念棠就十九虚岁了,又长大一岁。
“在姥姥眼里,你还是小孩子。”
“那姥姥在我眼里,也是五十几岁的样子,可不许老。”
祖孙俩剥着橘子,看着春晚小品。
电视里,主持人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意,念棠想起来自己还没给朋友们发祝福,拿过手机,消息列表已经收到好几条新年祝福。
她一一回复,又在联系人列表找到桓乐丞,发了“新春快乐”,他秒回。
【桓乐丞:新春快乐】
【桓乐丞:姥姥怎么样了?】
【念棠:手术很成功】
【桓乐丞:那就好】
十一点多,姥姥已经睡下了,念棠在安静的病房里没有困意,站在窗前看远处的烟花,一朵朵炸开,绚烂后消失不见,隐于黑夜。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闻尽霜”。
念棠走到外面才接电话:“喂?尽霜。”
“新年快乐呀,念棠,要不要出来放烟花?”
“我就不去了吧,家里有点事,走不开。”
闻尽霜声音尽显失落:“好吧,他们都在这里放烟花呢,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说完,又冲着远处的朋友问:“桓乐丞人呢?他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