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午夜三点整,木久川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发。
良寿看他两手空空的走出来,好奇道:“人界应聘不都是要准备一些......资料简历之类的东西吗?您怎么什么都没拿?”
木久川优雅地一摊手,语气淡道:“我本人就是最好简历。”
良寿默默竖了个大拇指:“优雅,实在是优雅。”
出门坐上良寿那辆妖孽的小跑,一路风驰电掣,火花带闪电,转眼就到了地方,良寿却在十字路口将车停下,迟迟不进去。
木久川透过前挡风玻璃打量着眼前这条笔直的主干道。
路灯明亮,红绿灯在头顶上兢兢业业地变换着数字。
看起来除了僻静些,和城市里的其他主干道别无二致。
只是有一点——
马路上干干净净,不见任何污浊之气的影子,空气里也不见黑雾。
他们头顶的红绿灯就好像一道无形的空气墙,将所有污浊之气隔绝在外。
木久川闲闲地靠在座椅靠背上,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大腿,目光略显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去吧。”他说。
良寿于是重新启动车子。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它开得中规中矩,跟以往比起来简直犹如乌龟慢爬。
木久川皱眉看它:“你这是......”
良寿手紧握方向盘,眼紧盯前路,抽空朝路边的一个限速牌努了努下巴:“遵守交通规则,人人有责。”
木久川:“......这是你的台词吗?”
良寿:“虽然按照三途界的规定,我们的车速本身就是快如闪电,不存在违不违规,但这里毕竟是人界,还是遵守人界的规则比较好。”
木久川置于膝上的手缓缓攥紧成拳,大有你再不说人话,我就一拳捶死你的架势。
能屈能伸是良寿最大的优点之一,它立马讪讪改口道:“好吧,其实是到净化处的地盘了,不遵守交规,怕他们揪我小辫子。”
木久川这才缓缓松开手,扭头看前路,双眼微微一眯:“前面没路了。”
良寿伸长脖子张望了一下:“不应该啊,还没到地儿啊。”
它低头划拉了一下导航:“奇了怪了,这地方显示是在路边呐。”
木久川道:“导航显示的确是荒郊野外,可能是野路,开过去看看吧。”
车于是一直向着路的尽头开去。
尽头是一片杂草丛生,只有右手边有一条土路。
坐在副驾的木久川降下车窗,看到地上有乱七八糟的车辙,缓缓关上车窗:“是这里,走吧。”
小跑晃晃悠悠地沿着小土路前行,约么两三公里后,导航传来机械的女声:“目的地已到达,本次导航结束,祝您生活愉快。”
良寿将车停下,借着车灯打量外面,目之所及除了杂草还是杂草。
它不禁骂道:“这什么破导航啊,太不靠谱了吧?”
木久川忽然沉声道:“等一下。”
良寿心头一紧:“怎、怎么了?”
木久川坐直了身,眼一直盯着驾驶室方向的窗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出去,绕过车头,走向路边。
良寿连忙跟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怎么了老板,您发现什么了?”
那路边是一片凹地,杂草足有一人高。
向来爱干净的木久川却毫不犹豫地迈腿踩了下去。
他双手拨挡着眼前的杂草一直往里走,走了十几米才停下,定定地看着什么。
良寿连忙凑上去,看到那些杂草后面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那石碑上用古体字镌刻着四个大字:茶兰神寺。
每个字都用红漆刷得血红。
石碑最顶部另刻着几个没有刷漆的小字,模模糊糊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俩人不约而同地把脸凑近。
那马赛克似的一行小字忽然闪了一下,显出老电视机接触不良似的一片雪花。
片刻,那雪花褪去,缓缓浮现出几个字:544号。
数字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良寿眯眼皱眉,把脸又贴近了几分才看清,上面写的是:就是这里,恭喜您通过了第一关,请进。
这行小字就像是某种钥匙,刚浮现出来,二人身旁不远处的一列杂草就自动向两边移开,露出一条笔直的小路来。
路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古寺。
良寿:“......”
它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回头看木久川。
木久川脸上的表情比它还要无奈。
莫名有种满怀期待地去玩密室逃脱。
结果实物与图片严重不符的感觉。
他怒然收手,石碑前被拨开的杂草呼啦一下合上了。
从杂草堆里出来,良寿拿着打扫车里卫生的刷子,给木久川扫着全身。
杂草灰尘沾得哪哪都是,头发里还摘出几根草叶。
这也真是苦了他这个“洁癖癌”晚期了。
“别生气老板,他们可能就是想看看您的胆量如何。”
木久川面无表情,精准评判道:“低级。”
“是是是,是很低级。不过您应该庆幸,我每次打扫完车里卫生,都会把刷子洗干净,不然,您就只能带着一身杂草去应聘了。”
木久川没吭声,他觉得自己此刻脏得就跟在土里滚过一圈似的,用刷子扫一下并没有给他多少心理安慰。
扫完全身,他实在忍无可忍地打开后备箱,拆了一箱矿泉水,拿出一瓶拧开瓶盖倒水洗手。
当清冽的清水接触到双手的那一刻,他心里才稍微好受些。
直到把一整瓶水都用完,他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一边拿帕子擦着手,一边迈步朝寺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