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年匆匆忙忙迎过去,“小姐,先生怎么样?”
他说话的同时又想伸手去接人,没想到手还没有碰上,就见虚趴在林臻肩膀的男人突然抬头,红色的瞳孔冷到叫人头皮发麻。
邵钧就那样静静地盯着陈正年,手上还不忘使劲将林臻往自己身边圈,独占意味非常明显。
“没事,你去开车。”林臻能够察觉到身边人此时的不对劲,她没让陈正年碰,屈着胳膊肘捅了下邵钧。
邵钧不再盯着陈正年看,他慢吞吞地把头重新低下去,十分乖顺,丝毫瞧不出往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远处,在车里瞧着这一切的华玉成很快认出眼前的一男一女来,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大半夜的林臻三人要来此处巷子。
隔得有些远,又加上灯光幽黄模糊,没法看清三人到底在做什么。
只隐隐看见陈正年伸了手又收了回去,不知道发生何事。
邵沅的视线从远处几个人身上收回,抬手碰了下华玉成,又说:“既然是玉成哥的朋友,那要不要下车打个招呼?”
没等华玉成说话,陈正年已经回到汽车旁边,一抬眼就就看见华玉成打开车门,正要下车。
陈正年叫连忙出声阻止,“华先生!”
华玉成停下手上推门的动作,连带着旁边的邵沅也停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听陈正年继续说道:“两位东家这会儿不太方便说话,您若有事,不妨再挑时间。”
陈正年的言下之意,自然能叫人清楚,华玉成不再勉强,他重新关上车门,歇了打招呼的心思,只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必了,多谢华先生好意。”陈正年说着,又朝另一边的邵沅点了下头,随即拉开车门,发动汽车调转车头,往林臻两人的方向去了。
直到汽车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华玉成才收回视线,他微垂着眼眸,半晌没有说话。
邵沅不知道华玉成怎么就突然沉默了,但也没有再问,只重新将视线投向前头,温声吩咐道:“走罢。”
汽车驱动,很快也消失在街口。片刻的功夫,巷子深处又冲出伙黑衣人来。
这伙人正是被发财引走的那帮崔家打手,可惜来得有些迟,连汽车的尾气儿都没嗅着半点儿。
华家的车子一路往邵家公馆去,车子停在大门口,下人迎上来将门打开,邵沅拎着手包正打算下车,却被华玉成喊住:“沅沅……”
邵沅回头看向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华玉成瞧着邵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对方说自己的猜测。
他的视线始在那双与同邵钧无比相似的眼睛上,始终没有再开口。
邵沅叫司机下车,自己重新将门关上,稍稍侧身与华玉成对视,她道:“你和自凌哥有事瞒着我?“
华玉成不语,又听邵沅说:“是不是生意上的事,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提出来,你我三家还用在意旁的不成?”
“没什么,你别多想,”华玉成心中纠结,又不想再找到十足十的确凿证据前,叫邵沅和伯父伯母失望,“下个月便是你哥的祭日了,今年伯父二人还是要回港城去吗?”
邵沅摇头,将视线撤了回去,又遥遥瞧着公馆二楼的灯光,道:“他们二人如今年纪也大了,不宜再来回折腾,应当只我回去,”说着她又回头去看华玉成,笑了,“到时候北平这边就请你与自凌哥多多照看了。“
华玉成没说好不好,只沉默着下了车,绕到另外一边替邵沅打开门,这才道:“夜深了,回去罢。”
邵沅隐隐觉着华玉成话里有话,可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她又有些想不清楚。
她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朝着华玉成摆摆手,目送汽车驶离,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小姐回来了!”邵沅才进门,刘妈就迎了过来,将她脱下来的外套整理好挂在衣架上,笑意盈盈道,“太太给您熬了汤,在灶上热着呢,我去给您盛一碗?”
邵沅点点头,“好。”
楼上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邵仁蒲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紧接着,曾明琼也跟着一道儿下来了。
“父亲,母亲。”邵沅正要起身,被自家父亲抬手制止。
“喝你的汤,”邵仁蒲说完这话便没再开口,反倒是瞧了眼自家夫人,示意她来说。
曾明琼觑了他一眼,这才走过去邵沅旁边坐下,给她碗里又添了点汤,这才问道:“是玉成送你回来的?”
邵沅点头,没说话,只看母亲忽然笑了,眉眼间皆是笑意,瞧着满意的不得了,她甚至能猜到母亲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曾明琼便说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邵沅装傻充愣。
“当然是你跟玉成的婚事啊,”曾明琼拍了下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了,该定下来了。”
邵沅将调羹放下,道:“母亲,还早。”
“什么还早,你哥哥……”曾明琼提起自家儿子就有些哽咽,但还是继续道,“这么多年都没个消息,恐怕已经……不能再把你的事也耽误了,如今我们年纪也大了,我与你父亲百年之后,难不成要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孤单单的不成?!”
邵仁蒲在旁边咳嗽了声,却没说话,显然也是认同曾明琼这话的。
听见母亲提起自家哥哥,邵沅从方才便开始有的那股奇怪感觉又来了。
她停了几秒,忽然想是想通了一般,开口道:“说起哥哥,母亲,这几日我总觉着玉成哥有事瞒着我,我方才问过他,但他没承认,只是忽然与我提到了哥哥的祭日,您说,他与自凌哥会不会是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