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是会点武功就好了。
夏语心长长一声叹。
团团在后面顶了她一把,带着她朝望峰山另一面山去,此处虽也是层崖峭壁,但沿着山体,借助丛生的灌木,总还是可以爬上去的。
这也是她之前下山的路。
“你在下面等我。”夏语心叮嘱团团,挽好衣襟,脚下一步步小心往山上爬去。
到了山颠,手掌多处磨破皮,找了整涧山洞,温孤仲卿并不在这里,洞内明显许久未有人住,空空的书台覆下了一层浅浅清灰。
“温孤仲卿。”
夏语心洞内洞外寻了一遍,皆无回应,她望着远处山巅冉冉升起的太阳,擦干汗水,又原路爬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
即到山底,上回就是从这里摔下去,彼时有温孤仲卿救一把,此时只能靠自己。
她小心地挪动着脚下每一步,仍踩着地衣滑了下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咚一声掉落在团团面前,惊得团团退避三尺,伏地攻击。
“别……”那一跤摔下来,夏语心只觉五脏六腑全搬了家,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团团嗅出是她的气闻,过来搭把力,用头拱她起身。
夏语心笑起来时感觉胸口都裂了,抱住团团,“你说,我能不能找人学点武功?你家主人武功倒是不错,但不行,找他教,以后就更是牵扯不清了……”
说话的时候明显感到嘴里冒出大股腥味,夏语心扭头吐了一口,是血。
她抹干净嘴巴,揉一揉胸口,五脏六腑牵着疼。
这一跤摔得真结实。
此刻,邑安城内。
温孤仲卿集结完毕城中军队,胸口遽然作痛,脚下虚空踉跄了一下,富九方一把扶稳他,“公子?”
以修心决缔结两心,初次感受到这样的痛,温孤仲卿背开众将士,压住心口,回到堂中,目光穿过廊道翼角,望向城外。此时邑安城外已被吴国太子乔装率军包围。
夏语心卒然呛一声,深吸一口气,起身,团团驮着她一路返回山下大营。
这一带丛林,冬日时候,她来采过几回药草,此时万物复苏,春暖花开,药草发了芽,开了花,她又发现几味之前未寻着的药草,叫团团将她放下,采好打包驮在团团身上。
一人一熊穿过苍翠草木,坳口的野花郁郁葱葱,到了不被灌木覆阳的沟谷,入眼遍地紫花地丁,夏语心抚了抚胸口,仍有些痛,见着这紫花地丁,正好可采些回去服用,缓解伤痛。
依着平地宽处,不一会儿,夏语心便采好大把紫花地丁,用树叶包好,准备驮在团团身上。
经一个寒冬,团团久不见这般盎意无边的花花草草,自娱自乐在一边满地打滚,咬着花啊、草啊玩得正嗨。
夏语心也看得欢悦,由着团团嬉闹了好一会儿,才招手叫它,“过来。”
咳。
花丛外,从阴沟里传出一声响动,夏语心本能地往团团身后一躲,团团甩了甩圆润魁梧的身躯,挡在前面,埋着黑黝黝的小眼珠,向阴沟走去。
夏语心紧跟其后,到花丛边,一双玄色大革靴隐于花草中,夏语心迟疑半步,团团先嗅出此人身上的血腥味,陡然扑上去。
“不要!”夏语心拖住团团,瞬间冲上前挡住,抬眼,团团呲着满口大牙。
夏语心怔了怔,小心安抚,“我们、说好的,不可伤人。”
锁定目标,团团已经发出攻击,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抬起前掌狠狠挠耳朵,嗯嗯唧唧埋头走开,分不清是在骂,还是在抗议。
管它是骂还是抗议,只要阻止住它不将人吃了就行。
夏语心吁了口气,这才感觉胸前衣衫湿湿的,低头一看,是对方身上的血,再定睛一看,对方胸腔被捅出茶果大的血窟窿,吓得她连连跌退。
转身,团团仍如饥似渴守在一侧,夏语心不敢妄动,缓了缓神,回头,那人脸色煞白,衣衫已经被鲜血染透。
“你……”
还能说话吗?
她欲上前问话,见这般状态,估计是连话也说不了,忍着那人周身的血腥味,她伸手探了探他气息。
气息微弱,伤成这样,还能活吗?
八成是活不了。
经上回吴国逃兵后被吴国人设伏一事,她既想救,又不想救,自问自答,然后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又狠不下心见死不救,更不能放任团团将其吃了,她取来刚采的药草,把两味药放进嘴里嚼碎,解开那人衣衫。
血窟窿触目惊心。
她看得浑身一激灵,别开些目光,拿嚼碎了的药草堵住那血窟窿,“忍着点。”
死马当活马医,然后扯下身上一块干净布衫,替他绑好伤口,仁至义尽,“能活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嘴上虽这样说,但又不能真的一走了之,留他这样躺在这里,即便阻止了团团不吃他,多半也只能等着喂虫蛇野兽。
夏语心看了看周围,前去有一座小山丘,进山采药时,她记得那里有一处岩壁,暂可藏身。
她试着将人背过去,不说背了,刚刚摔那一跤,连搬也搬不动,她刚把男子搭在身上,起身,随男子一个倒栽进了阴沟的草丛里。
男子闷哼一声,摔得不轻,那样重的伤,也疼麻木了。
“对不住啊,我、我实在没有大力气扛你。”夏语心重新将男子搬平躺好,本想试着让团团帮忙,抬眼,吴祺站在花丛中,“你来得正好。”
她朝吴祺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沟里,这里有人。
隔着三丈远的花花草草,吴祺满眼担惊,直直望着她。
夏语心迎着那过分紧张的目光,缓缓起身,略作解释:“我、我带团团进山采药,准备回去时发现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看着伤得特别重,要不、你帮忙背他去一处干净的地方?”
吴祺穿过花丛走来,“将军回来了。”
是不是知道了她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