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盯了张氏一眼,李幼娘低声道:“大人,小妇人其实有些奇怪。”
“张氏与民妇一向没有什么来往,今天早上她突然闯进来,竟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直接就冲到了民妇家后院里,然后民妇才发现了那颗头颅.......”
听到这里,陆茗赞赏地睨了李幼娘一眼,心道,不愧是女主,干得好!
赖二闻言狠狠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又眼神漂浮,往公堂外瞄去。
而张氏则像被踩到痛脚般尖叫起来:“李寡妇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这是因为我家死鬼前一天晚上看到有人翻你家墙头,才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哼,都是个寡妇了,你还有脸在这里装什么黄花大闺女呢!我呸!整天就知道勾着一群汉子,跟苍蝇围着(哔——)似的围着你,还不是想挑个能弄得你痛快的,勾到屋子里好好弄你一番!”
“陆秀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什么‘三年不娶’,恐怕就是因为被你勾到了一个被窝里去,才不肯好好娶婆娘的吧?!陆秀才都被勾住了,再勾引个丁屠户,还不是小菜一碟?”
“哼哼,说不定啊,是两个奸夫都想跟你困觉,一时聚了头,赌气打起来了才弄出了人命唻~哎呀,我就说你是个@¥%¥¥#@¥#%.......”
郑县令面无表情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打断了赖二家的污言秽语:“赖张氏口出秽言,扰乱公堂,来人,掌嘴五十,给她好好洗洗嘴巴。”
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嘴声之后,张氏的脸肿成了个猪头,终于老实了。
郑县令看着堂下被吓成了鹌鹑的几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幼娘本来被张氏气得满脸通红,此时心情也平复下来。
她想了想,又咬牙叩首道:“青天大老爷明鉴,小妇人绝无不守妇道之举!丁屠户的的头颅为何会出现在民妇家的后院,民妇委实不知......但丁屠户之死,绝对与小妇人和陆秀才无关!”
“丁屠户身高八尺有余,常年屠猪卖肉十分孔武有力,不用说小妇人一个弱女子了,即便是与陆秀才联手,又能拿丁屠户怎么样呢?”
“再退一万步说,民妇与陆秀才不知道怎么的杀了丁屠户,那为什么不选择将尸体掩埋起来,反而剁下头颅随意扔在后院呢?这等行为,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吗?”
“这实在没道理啊!”
是啊,这没道理啊。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李幼娘说话条理分明,思路清晰,显然不是个脑子有疾的人。至于李秀才,他好歹是个秀才公,就更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了。
再说了,就陆秀才那一副苍白瘦削,一吹就倒的模样,显然是个平日里连刀都拿不动的弱鸡。若要让他剁人头颅......噫!不可想象,不可想象啊。
看客们兴致勃勃,对着陆茗指指点点,各个断案如神,媲美包青天。陆茗干咳一声,微微侧过身,装作什么也没注意到,面上依然既矜持又冷静。
郑县令对李幼娘微微颔首,脸色柔和了一些,让她退回去跪好后,转向陆茗:“陆秀才,你是否也有话要说?”
陆茗平复了一下又开始紊乱的心跳,沉稳施礼:“大人,学生想问赖二和丁蒋氏几句话。”
郑县令挑了挑眉,没有拒绝,示意他尽管开口。
陆茗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扫到赖二身上,直视其双眼,赖二就不知怎么的,被他的气势所摄,竟完全不敢看他,身子也僵硬起来。
“赖二,我来问你,昨天夜里你真的是去与人喝酒了?都是与什么人一同喝酒?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什么时候,看到了那道‘翻墙而出的身影’?”
顿了顿,陆茗又补充了一句:“这些问题你如实回答比较好,要知道,大人只要派人查问一下,事情便可一清二楚。”
赖二的眼神又往公堂外飘了飘,随后似是定下心来,紧绷的脊背也松了松,想了想道:“我是酉时出的门,与谭金宝,谭小幺,姜老四他们几个一起喝的酒。亥时初回来,差不多......亥时二刻看到了你翻墙出来的身影。”
在“你”字上,赖二特意咬了一下,显然是强调的意思。
陆茗却像是完全不受赖二回答的影响,继续问道:“我再问你,李大嫂家并不在你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要从村子大路上绕一个弯才能过去,你是怎么恰好‘路过’李大嫂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