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嬛不太懂得科举,一言蔽之,大抵是分级考试,层层筛选。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刘彻和他的忠臣们会知晓的。
“此举是掘士大夫的根基,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刘彻和善的问。对有用之人,他向来很和善。
“为什么要说服他们?此乃教化之功。他们做不到,是自己没本事。他们不为自己的无能羞愧,还敢怨怪旁人?”刘嬛理所当然的说。
刘彻看着刘嬛,忽然就笑了。跳出原本的关系,刘嬛这性格,其实蛮对他的胃口。
“你自己同他们说吧。”刘彻说。
不多时,朝臣觐见,宫人侍者各归其位。说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之后,他们进入正题,讨论起琅嬛阁。刘彻一句令刘嬛为他们解惑,定下了这件事的基调。
就算皇帝摆明态度拉偏架,勋贵世家、各家弟子也要为了自己的利益挣扎一番。
本以为能见识到高端的辩论赛,结果第一个傻冒上来就攻击刘嬛的性别年龄,不配谈及读书之事。刘嬛笑了笑,一甩手,那人便嵌在柱子上,抠都抠不下来。
“如果尔等的优势只有与生俱来的性别,我也只好用与生俱来的本事招待诸位了。”刘嬛笑容可掬,好一个待人热情懂礼貌的好孩子。
一瞬间,所有人的头疼脑热都被治好了,遗失多年的语言系统也找回来了。
有侍者上前查看柱子上的那位仁兄,然后,将情况告知刘彻。那人还活着,甚至没受太大的伤,唯一的问题是他卡住了,下不来。
刘彻微微颔首,道:“阿嬛越来越有分寸了。”这人不知家资几何,够不够修缮被他撞坏的宫殿。
皇帝允许众臣自便。众人虽然担忧自己落得和前一个倒霉蛋同样下场,但自家的利益总不能拱手相送吧?
接下来,满朝公卿,各家弟子提出了五花八门的问题。
有人说,琅嬛阁有钱就能进,什么人都可以抄书。岂不是卑贱的庶民侥幸得了钱财,也可以翻阅先贤的教诲?这是对先贤的侮辱。
刘嬛问那人,那位先贤不允许庶民看他的书了吗?如果先贤不允许,则立即收缴、销毁那位先贤的所有著作,保证任何一个不够格的人,看到他老人家哪怕一个字。
好主意,好到先贤当场揭棺而起。
有人问,琅嬛阁中的纸书长得一模一样,公主用了什么仙法。然后,指责公主不懂事,有这种本事,怎么不去复制粮食?比起买不起书的读书人,吃不上饭的庶民更苦。
这就是仙法了?刘嬛要来那位官员的官印,又从刘彻的桌案上拿来一张竹纸,盖了一串的印,然后鄙夷的瞧了他一眼,告诉他,施法完成了。
那官员满脸通红的退下。
聪明人猜到了纸书的制作之法。然而,没办法弄到大量竹纸,知道这法子也没用。
有儒生出身的官员问,为什么琅嬛阁中只有法家和墨家的典籍,没有儒家圣贤之言?
刘嬛承认,自己不认得什么人。她说:“此地为秦朝都城。秦朝灭亡之际,儒家消息灵通,提前避祸,法家与秦墨则与国同休。故而,我见到的,多是法家先贤与墨家义士,不曾见到儒家弟子。”
虽然但是,那是儒生的问题吗?难道儒生是什么很贱的存在?
那儒生涨红了脸,恼火的说:“我有弟子,熟读典籍,德行高洁,愿教导公主。”
刘嬛瞥了他一眼,道:“廷尉,对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廷尉诺诺不敢言。他向来是不得罪人的。
那儒生听闻此言,竟来了劲儿,斥责道:“我好像让弟子教导公主,公主怎恩将仇报,治罪于我?”
刘嬛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一道旱天雷落下,精准的落在儒生脚边,电得他发丝飞舞。他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所有人都知道,刘嬛出手了。但是,在人均迷信,天人感应大行其道的当下,天打雷劈太有震慑力。日后,他就是被天道降罚的恶人了。
“哪里来的垃圾,竟敢往我眼前送?”刘嬛转了个身,看向刘彻,道,“陛下的臣子,就是这等无理取闹的无耻之徒?”
刘彻也烦透了这个没眼色的儒生。他挥了挥手,侍者无声上前,将那儒生拖走。
因为天打雷劈的震慑,再无人敢对刘嬛问东问西。
刘彻赞刘嬛有教化之功,封琅嬛公主。他亲自题写了琅嬛阁的匾额,以示重视。
皇帝的字不错,但和李斯比起来,还差了点儿。皇帝至高无上,他亲自题写的霸气十足的匾额必须放在最上头。下面是与琅嬛阁装修风格一致,李斯写的漂亮的招牌。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大约是雍正设计的房屋里,摆了个乾隆晚期的花瓶,还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每一个来琅嬛阁的读书人都会抬头瞻仰皇帝的墨宝,顺便品评两者的优劣。每一次,皇帝的字都能毫无疑问的胜出。
直到刘彻微服私访,路过琅嬛阁。饶是以他的厚脸皮,亦生出了被公开处刑的尴尬。
这俩玩意一定要放在一起吗?
刘彻的灵魂质问无人倾听。没关系,他习惯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安无事,时间在刘嬛岁月静好,法家打工人负重前行中飞快流逝。
好像只是日月轮转了几个来回,霍去病就带着耀眼的军功和满身的虱子跳蚤回来了。取得如此耀眼的战绩,霍去病一下子成了长安城的焦点。巧了,这个功勋彪炳的将军,英年未婚哎。
被催婚的霍去病向刘嬛发出避难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