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静悄悄的，狄叶放轻了脚步，来到床前。
谢椋玉静静躺在床上，脸上不正常的红已经褪去，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狄叶蹲在床前看着，睡着的人似乎是并不安稳，浓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他被吸引了去，仔细盯着那小扇似的睫毛看了一会儿，小声慨叹，“好长啊。”
谢椋玉却突然睁开了眼，静静望着他。
狄叶同他四目相对，吓的往后一倒，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大人，你怎么突然就醒了？”
好吓人。
“本来就醒着。”谢椋玉坐起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狄叶，向他伸出手，“吓着了？”
狄叶看看他的手，犹豫一会儿，伸手抓住借着力站起来，“谢谢大人……那是自然啊，我本来以为大人睡着了，没想到会突然睁开眼……哎，大人，”他拽了拽自己的手，没能抽回来，奇怪地看着谢椋玉。
谢椋玉松开他的手，摩挲了下指尖，披衣下榻，“何安呢？”
“他去准备药浴了，”狄叶捏捏手指头，看看谢椋玉的脸色，担心道：“大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呀？”
“好多了，”谢椋玉忽然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不必担心。”
“哦……”狄叶揉揉自己的脑袋，不明白怎么大人突然就摸自己的头了，他跟在谢椋玉身后，“大人，你饿不饿？想吃东西吗？”
谢椋玉一坐下，他便也跟着坐下来，倒了杯茶给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喝一点。”
“……”谢椋玉的目光从茶水移到狄叶脸上，勾唇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已经没事了。”
狄叶被这个笑晃了晃眼睛，长叹一口气趴在桌上，“但是刚刚回来的时候可吓人了，大人像是发了烧，和火一样烫。”
“还好我找到你了。”他闭着眼睛，回想起谢椋玉前面发热时候的状态，还觉得有些后怕。
“嗯，”谢椋玉摩挲着茶杯，视线落在狄叶脸上良久，他浅啜了口茶，垂下了眼。
“还好你找到我了。”
————
药浴很快安排好了。
何安准备好了一切后，看了站在一旁的狄叶一眼，屏退了其他人，冲他招招手。
狄叶不明所以凑过来，“怎么了何安哥哥？”
何安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你一会儿伺候大人沐浴，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狄叶也压低了声音，“但是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何安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少管，反正干好你该干的事，伺候不好拿你是问啊。”
“不过我该怎么……何安哥哥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狄叶眼睁睁瞧着门合上，皱着眉长叹一口气。
怎么说走就走，就算是他伺候也得说清楚要注意些什么吧，要是弄错了什么可怎么办。
算了，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不会的话他可以学嘛，狄叶对没做过的事一向有很大热情，很快打起精神，兴致勃□□来。
————
屏风后水汽氤氲，热气很快在屋里散开。
狄叶站在屏风后面，欣赏着上面的山山水水，直到看见谢椋玉的身影出现，便探出头去，高兴道：“大人，我在这儿呐。”
谢椋玉解衣带的手一顿，看向他，“你还在这儿？”
狄叶点点头，卷起自己的袖子就跑过去，“何安哥哥让我留下来伺候大人。”
他左看右看，有些苦恼，便仰头看着谢椋玉道：“要我帮你脱衣裳吗？”
“何安……”谢椋玉揉了揉眉心，“想一出是一出。”
“大人，你说什么？”
“没事。”
谢椋玉垂眸思索一会儿，看向狄叶的脸。温热的水汽熏的他脸泛起潮红，更衬的一双圆眼睛明亮如月。
他改了主意。
谢椋玉看着狄叶，抬起袖子，“会吗？”
狄叶立马领悟过来，笑眯眯的，“脱衣服嘛，这个我肯定会！”
他执行力强的很，说干就干。乡下长大的单纯小子，小时候哪见过什么大人物，没有等级尊卑的念头，更遑论和谢椋玉待了些许时间，早就将人划入自己熟人的领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上手上的十分麻利。
谢椋玉就看着他搭上自己的腰带，不知道摆弄了多久，到底是解了那玉扣。
“好麻烦的衣服，”狄叶低着头收好腰带，嘟哝着，“大人你平日是怎么穿的，如此繁复，穿着得多难受。”
他一边宽衣一边嘀咕，谢椋玉任由他摆弄着，觉得自己身边像是围了一只小鸟。
待到狄叶拉住一根衣带，他才按住他的手，“可以了。”
“啊？哦，”狄叶乖乖收回手，临走时摸了摸谢椋玉的手指，又嘀咕一句，“怎么总这么凉。”
谢椋玉：“……”
他将狄叶的小脑袋瓜转了个方向，狄叶也不动，就那么等着，直到听见身后的水声，才噔噔噔地跑去取来块儿备好的干净毛巾。
他刚撩起谢椋玉的长发，手腕就被轻轻捏住。
谢椋玉隔着水雾看他，声音也好像被水浸的温和了些，“做什么？”
狄叶趴在桶子边儿上，眨眨眼，老实道：“要给你擦背呢。”
这样近的距离，他几乎能看清谢椋玉皮肤的纹理，玉石一样的脸上，如墨的眼深深沉沉的。
他不由地赞叹一句，“大人，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
谢椋玉鸦羽般的眼睫动了动，“是吗。”他垂眸看着狄叶的手腕，上面还留有一道青痕，正是在公主府上他用力过了留下的。
他松开手，从狄叶手里接过毛巾，瞧着他被水汽熏染的有些湿了的眼睫，指尖蜷了蜷，“今日折腾了这么久，困了吧？”
狄叶每日都睡得早起得早，这个点儿确实是他往日里入睡的时候，此时确实是有那么点儿困意，他蹲在谢椋玉旁边，歪着脑袋，“是有点儿，但我动起来就不困了，大人，我给你擦……哎呀，你捏我干什么？”
谢椋玉收回手，掩去眼里的笑意，“行了，困了就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