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飞奔追上女孩,一把拽住:“你耍我?”
女孩被他拽得差点没站稳,冷冷地看他一眼:“放开,老师说以后不准招惹我,你是聋子吗?”
这哪里像是早恋的两个人。
李瑞浚没松手,另一只手却垂在身侧,越握越紧,捏得咔咔作响:“哪里给你的错觉,我是会听老师话的人?”
女孩跟没听到似的,用力甩开他的手,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你上周三答应跟我在一起,还说考完给我个惊喜,就是这个?”
“是。”
“考试三天,周末两天,我兴高采烈地等了五天,等来的就是这个?”
“李少爷还满意吗?”
“今早出成绩,亏我听说你没考好,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他举起大拇指,“鹿南你好样的。”
“我身边最大的麻烦事就是你,没你一切都好。”她的嗓音语气都很凉。
“耍到我,开心了?”
“不开心,光答应你这几天都恶心坏了,要不怎么考得一塌糊涂。”
“鹿南,”他恢复了往常的不羁,吊儿郎当地站着,挑衅道,“我的前女友,我现在更喜欢你了。”
“我也喜欢你,”她笑得诡异,“喜欢你滚远点。”
鹿南在一旁看得心悸,她不喜欢这个怪异的世界,她要去找阿季。
她后退几步转身想跑,却一脚踏空,跌落在教学楼的半空中,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挥动着,还没来得及反应,"砰"的一声闷响,脸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桌面上。
鼻梁传来一阵尖锐的酸痛,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不是能穿透吗?她摸着鼻头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空中飘来几缕头发,又一大把,穿过她的脑袋掉落在桌面上。
怎么回事?她抬起头。
眼前的女孩长发及肩,她一手抓着自己的长发,一手拿着美工刀,狠狠地又割了一把,丢在桌子上:“喜欢我长发是吧?你早说啊,早说送给你了。”
李瑞浚耷拉着一张脸,脸色无比难看,旁边几个男生倒是没眼色地嬉笑着,高高低低地围在他旁边。
她一个女孩面对这么多男生,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畏惧,眸子里像凝着冰霜,毫无温度:“还喜欢我什么?我都改。李少爷玩够了,高抬贵手行吗?”
两个疯子!
鹿南想去抢她手上的美工刀,可是碰不到。
鹿南想尖叫,可是叫不出!
这是什么鬼地方,什么鬼学校!有没有人管管!
她转身就跑,想去找老师帮忙,又一脚踏空,只能无助地坠在半空中,任由自己摔在泥地里。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却没有血,耳边一阵嘈杂。
“离李瑞浚远点,听到没有,英姐的男朋友也敢抢,死丫头不要命啊!”
女孩扎着马尾,瘦小的身子裹在宽大的校服里,被两个浓妆艳抹的女生架在中间。
左边那个涂着夸张的紫色眼影,指甲深深掐进她的胳膊,右边那个嚼着口香糖,一边说话一边拿指头戳着她的太阳穴。
正前方,一个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生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超短裙下是两条白得刺眼的长腿,硬生生比女孩高出一个头来。
女孩的嘴角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衬着她苍白的皮肤显得格外刺眼。
她仰着脖子,视线刚好对上对方领口处晃荡的金链子:“我再说一遍,就李瑞浚那死德行,鬼才会要他。麻烦你俩有病去治病,别来烦我!”
“贱人!”高跟鞋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鹿南下意识冲上去挡,却扑了个空。
却没料到身后的女孩,像只小牛犊似的一头撞上来,鹿南眼睁睁看着她径直穿过自己的身体,手肘撞向“高跟鞋”的胸部,头直接顶着“高跟鞋”的下巴。
“高跟鞋”一下子没站稳,被撞倒在地上,女孩一个翻身骑上去,两只手紧紧勒住她的金项链。
“紫眼影”和“口香糖”一时之间被吓住,等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扯着女孩的头发,掐她捏她拽她打她。
可她由着人打,就是不松手,边使劲边发了疯似的喊道:“再打我勒死她!”
眼看着“高跟鞋”两只鞋都踢掉了,人都要翻白眼,那俩人也吓坏了,赶紧松了手。
女孩松开了链子,却没放开,换了个角度坐在地上,脸朝着吓破胆的那俩人。
“高跟鞋”像条被抛上岸的鱼,躺在地上,胸口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喜欢他,就去找他,他不喜欢你,别来找我。”女孩冷着一张脸,“我要是喜欢李瑞浚,我天打雷劈,我这辈子只想离你们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再碰到。以后你再敢来烦我,你去死,我坐牢。”
“还有你们俩,”她抬眼看向对面两个人,目光寒冷如冰,“一个都别想跑,跟我一起去坐牢!”
“高跟鞋”缓过来,一把夺过女孩手上的金链子,坐起身,抬手又想扇她:“他妈的死贱人!”
她避也不避,眼神狠厉,像只呲着牙的小兽:“信不信我今天就咬死你。”
“高跟鞋”手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扇下去,冲着发愣的两个人吼道:“你俩是死了吗?还不过来扶我!”
她脖颈处几道刺眼的勒痕,两条雪白的腿上全是伤痕,蹭破了皮,渗着血丝。
女孩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校服领口的扣子被扯崩了,露出里面的内衣肩带,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处完好,脸上、脖子上都是抓痕,马尾辫早就散了,还有几绺黑色的头发散落在地上。
她看向“高跟鞋”,后者正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女孩喊道:“要去派出所吗?要去现在去。”
“高跟鞋”瘸着腿走了两步,回过头呸了一声:“死八婆,看我以后不整死你!”
那口痰就落在女孩身前,她眼睛眨都没眨。
等人走远了,她缓缓爬起身,像断了线的人偶娃娃,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又折返回来捡书包,书包的带子断了一根,她蜷着身子,单肩背着,拖着步子往前挪,没挪多久就倒在地上。
她双手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地摊开,掌心勒痕明显,她碰了一下,忍不住反胃。
她拽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弓着身子,一阵阵干呕,可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一行泪从她眼角滚落,她对着老天轻声乞求,“救救我,我要杀人了,救救我,能不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