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萤在枯井边飞舞,翅膀上沾着血色月光。
云清岚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破庙的屋顶漏下一缕月光,正落在他颤抖的指尖。又是那个梦——消毒水的气味,监护仪的警报,最后是无尽的黑暗。
“十年了……”他喃喃自语,指尖凝聚出一缕灵力。这具身体如今十七岁,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在修真界堪称天才。可谁能想到,这副躯壳里装着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医者仁心,他却拿起了杀人的剑。
庙外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云清岚立刻收起思绪,抓起放在身旁的长剑“悬壶”,剑鞘上缠绕的青色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师尊?”他轻声唤道。
天明真人站在庙门口,雪白的长发被夜风拂动。这位名震修真界的“青霜剑尊”此刻眉头紧锁,目光投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
“清岚,那村子不对劲。”
云清岚走到师尊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月光下的村庄寂静得可怕,没有一丝灯火。更诡异的是,村子上空盘旋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在血色月光的映照下,如同凝固的血痂。
“魔气?”他握紧了悬壶剑。
“不止。”天明真人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有活祭。”
云清岚胃部一阵抽搐。穿越到这个世界十年,他早已见识过修真界的残酷,但活人祭祀仍让他生理性不适。前世作为医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在抗疫一线抢救生命的日日夜夜,与现在斩妖除魔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呐——
“我们得去看看。”他声音坚定。
天明真人看了徒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十年前他在雪山捡到这个昏迷不醒的少年时,身体似乎被野兽撕破,血肉模糊,却有一丝独特的灵力在护着他的心脉,奄奄一息中等待着有人救他,养着养着,便好了起来,也成为他门下最得意的弟子。
“跟紧我。”天明真人袖袍一挥,两人身影化作流光掠向村庄。
越靠近村子,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浓。云清岚屏住呼吸,悬壶剑微微震颤。村口歪斜的木牌上,“清河村”三个字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踏入村子的瞬间,云清岚脚下一滞。地面黏腻潮湿,低头看去,竟是暗红色的泥土——被鲜血浸透的泥土。
“小心。”天明真人按住他的肩膀,“阵法。”
云清岚这才注意到,地面上隐约可见用骨粉勾勒出的诡异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将整个村子笼罩其中。纹路中央延伸出一条血线,直通村中央的祠堂。
突然,一阵孩童的歌声从祠堂方向飘来:“骨做舟,血做浆,送吾主,归故乡……”
歌声稚嫩却诡异,伴随着某种利器划破皮肉的声响。云清岚浑身汗毛倒竖,前世在医院见过的惨状与眼前的想象重叠在一起。
天明真人面色凝重,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我先破阵,你伺机救人。”
云清岚点头,悬壶剑已然出鞘三寸,剑身泛着青玉般的光泽。这把剑是他结丹时师尊所赠,剑名取自他前世最常说的“悬壶济世”。
天明真人指尖燃起蓝色火焰,符箓化作流光射向阵法中心。就在符箓接触地面的刹那,整个村子的地面突然亮起刺目的血光!
“轰——!”
爆炸般的冲击波将师徒二人震退数步。天明真人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师尊!”
“无妨。”天明真人擦去血迹,眼神却更加锐利,“这不是普通魔修的手笔……有人在召唤那个不祥的东西——域外天魔。”
什么?云清岚心头一震。在这个世界的十年里,他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域外天魔是修真界最大的禁忌,是上古时期几乎毁灭人间的恐怖存在。早在三十年前,也有过那么一群追寻者试图唤醒那个东西,最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所在的宗门,凌霄阁上下人员几乎换了一个遍。
祠堂方向的歌声突然变得急促,伴随着铁链晃动的哗啦声。云清岚不再犹豫,纵身跃向声源处,天明真人在后为他护法。
祠堂前的空地上,一幕骇人景象映入眼帘——
十二具孩童的骸骨呈环形摆放,中央是一个由黑石砌成的祭坛。其中祭坛上锁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苍白如纸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伤痕。一个戴着骨面具的祭司正用黑曜石匕首划开男孩的手腕,鲜血顺着刻在祭坛上的沟槽流淌,形成复杂的符文,阵法发出一阵阵红光,频率如同活人的心脏跳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