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头一次把路屿舟和‘幼稚’划上等号。
见他回头,路屿舟又坐直了些,缓缓皱起眉,像是有话要说。
刷拉——窗户猛然被人拉开。
刘榕把脸凑到栏杆前,看看路屿舟,又看看盛遇,微笑着特别和蔼地说:“我盯你俩十分钟了,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嗯?让我也听听。”
路屿舟:“……”
盛遇:“……”
他们属于说小话未遂,刘榕暂时放了他们一马。
凭空被打断,路屿舟好像就没了说话的兴致,之后再没‘骚扰’过盛遇。
下午放学,路屿舟作为数学课代表又被刘榕拎走打工,夏扬只得跟盛遇结伴回家。
“你今天不上晚自习啊?”盛遇单肩背着书包,一步跨两个台阶。
“嗨,这两天没课,在哪儿学都一样。”夏扬好胜心特强,盛遇迈两个,他就要迈三个,一不留神劈了叉,捂着档嚷嚷起来:“我的胯,我的胯,妈呀我要断子绝孙了——”
盛遇趁机超过他,小跑出了教学楼,教学楼前有一片空地,南风在绿化带间穿梭,香樟树婆娑作响。
他一下子跑出老远,然后停在原地,做出起跑的姿势,看着特别欠。
夏扬捂着档蹦出教学楼,扭头朝楼上喊:“老路,出来当裁判,我俩今天要一决高下!”
盛遇一惊,朝上面望,在三楼连廊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路屿舟就站在连廊边缘,拿围栏当桌子,摆了两沓练习册,右手握着笔,看姿势是在批改。
距离远,看不清神色,但被风吹得凌乱的黑色短发下依稀能见眉眼。
他定定地看着两人,唇似乎是动了一下。
夏扬不管,权当他答应了,小跑追上盛遇,活动着脚踝,“我数一二三,谁先跑到校门口谁赢。”
第八节课刚打铃,每层走廊还有不少学生在走动,留意到这一幕,有人吹了个口哨,很快走廊边三三两两聚起了人头,全是看热闹的同学。
这个年纪很奇怪,自尊心强,抗拒着一切丢脸犯蠢的活动,又会为一个没理由的比赛欢呼喝彩。
有人把这叫少年气。
夏扬:“一、二……”
话音未落,盛遇已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靠!”夏扬指着盛遇的背影,大声跟路屿舟说:“裁判,他抢跑!”
裁判不在裁判位,被喊了才现身。路屿舟不知从哪儿抓来一个扩音器,递到唇边,淡淡地说:“裁判没看到。”
同学们:“喔——”
夏扬冲路屿舟比了两个中指,然后一扭头,蹭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两道身影飞快冲进银杏大道,疾跑的风卷起落叶,贴上雪白鞋面,又豁楞楞地被掀开。
进了银杏大道,他们的身影就看不清晰了,走廊上的学生也就看个热闹,对输赢不感兴趣,人群很快散去。
凭借着不要脸的耍赖功夫,盛遇稍微领先夏扬一小段,出了校门,他站在树下撑着膝盖喘气。
夏扬迟了一会儿才从闸口出来,还被反应过来的门卫拦了一下,让他别在校园内乱跑,容易撞到人。
走到近处,盛遇哥俩好地勾住夏扬的脖子,神采飞扬地说:“我错了我错了,下次让你一秒,走呗,请你喝汽水。”
夏扬骂了句脏话,笑着说:“服了。”
“那这局算我赢。”盛遇说:“问你个问题,真诚地回答一下,就当是我的战利品。”
夏扬跑得没力气,懒懒说:“问,知无不言。”
盛遇斟酌片刻,“路屿舟朋友圈老卖东西,他是不是经济方面有困难啊?”
“就这?”两人走到校门口的小超市,夏扬拉开冰柜拿了一瓶橘子汽水,示意盛遇买单,说:“这种小事你自己问他啊。”
“有点冒昧吧,毕竟是私事。”盛遇也拿了一瓶汽水,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夏扬:“那你问我?!”
盛遇:“这不是看你俩关系好么,我好奇啊。”
夏扬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说:“帮我妈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