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周怀瑾有些忍俊不禁,阿盈把她当个孩子一样,可每每想起阿盈当时的神情,她又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这些话,不用解释的这样清楚,她也能明白的。
王爷是个男人,他天然会把自己放在她父亲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她不能为将来埋下隐患。
在宫装宽大的衣袖的遮掩下,周怀瑾不着痕迹的抚摸了一下腹部,不能让王爷认为她的孩子会同她一样怨怼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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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程府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
程夫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府里的下人慌不择路,却只默默垂泪,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终究是棋差一招,这泼天的富贵没捞到,灭门的灾殃不用躲。
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可看见那些粗鲁的兵丁在府里四处翻找时,程夫人还是看不下去了。
她起身想往房里去,可紧紧跟在身后的几个内官却拦住了她。
“程夫人,看在你是女眷的份上,我们不动粗,可你也别让我们难做呀。”内官看着面色难堪的程夫人,心里很是唏嘘,这样显贵的程家,居然也有这一日。
程家满门的男丁都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留了程夫人是因为上头有人打了招呼,说是之后会有人来程府,便叫她多在家待几个时辰招待来客,只是他们晓不得来人会是谁。
这些内官的心里在想什么,程夫人毫不关心,她被拦了这一下,也只是默默坐回去垂泪,哭她的夫君和儿子。
哭着哭着,程夫人不免想起儿子连个香火也没有,若是当初…
泪水顺着面颊流进嘴里,苦的程夫人弓起腰,真是想多了,便是留下了今日也要随他们一道入黄泉。
她正伤心着,程府大门口处又传来一阵骚动。
程夫人心里涌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说不定还不到最糟的程度呢,毕竟那些卫兵没把她一道押走。
她跑到门口,却见外面站着的是曹侍郎的夫人。
曹夫人领着她的儿子对围在程家大门口的百姓说:“我曹家三代清流,从不曾与逆臣为伍。今日程家做出这样的事,我曹家深为不齿。”
然后她转身对守门的卫兵恳求:“请大人们通融,让臣妇和儿子进去,进去后我们绝不动程家一草一木。大人们可派兵与我们一道,好对上官交代。”
见卫兵点头同意,曹夫人紧绷的身体略松了些许,她看向呆立在门后的程夫人,扬声说:“今日我就要把我家女孩的牌位接回家供奉,决不让她被这样的人家连累了身后名。”
程夫人感觉自尊心被狠狠的打击了个透,她快步冲向曹夫人,被卫兵拦住后也不依不饶,“从来没有出嫁的女人还能把牌位接回家的道理,说什么心疼孩子,你们不过就是想踩着我的儿子爬出去罢了。”
她被枪杆牢牢挡住,只是眼睁睁看着曹家人冲进程府,被人领着往祠堂走。
“原来如此,杀人诛心啊。”程夫人瘫坐在地,再也升不起一丝力气。
在一队卫兵的包围下从程家拿回了曹二小姐的牌位,曹夫人带着儿子大张旗鼓的往家走。
她走的就是程靖川当初来曹家接牌位的路,所以沿路的人好些都知道当初的旧事。
三两不知道的人,也被看热闹的路人说明了情况。
人们议论纷纷,“这曹家想来还是不错的,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冒险把女儿的牌位接回家,不愧文臣清流之名。”
“兄台此言有理,为了大义,能把嫁出去的女儿接回家供奉,曹家当真叫人刮目相看。”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夸,有些老顽固吹胡子瞪眼的表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曹家开了这样的口子,将来若有别的人家有样学样,可怎么是好。
曹夫人的儿子捧着牌位,听见这话顿时有些不安,他试探的喊了一声“母亲”。
曹夫人从牙关里挤出一句:“闭上嘴,好好走你的路。”
与心慌的儿子不同,曹夫人是松了一口气。众口难调,她今日做的事确实不太好,可只要多一个人知道曹家忠君,这个法子就是好的。
到了这个节骨眼,能表现出弃暗投明的架势就得尽快,再如何丢脸也无妨。
至于最丢脸的程家,关她什么事,他家能保下命再来同她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