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辞盈靠在柴房的门上问:“大哥要见我是想说什么,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说的吧。”
周明安靠在柴堆上,手里拿着一小壶酒,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何辞盈好像在找什么,直接说:“别找了,柳枝去收拾包袱了,侯爷让我们今天就走。”
何辞盈看他不像传闻里说的疯,就问他:“你这到底是图什么,报复你母亲?还是你父亲?”
“哈,我就知道,这府里的事儿,过了几十年也照样有人记得。”周明安喝了一口酒,“我图什么,我就图个乐啊。”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见你是吧,我告诉你,因为我嫉妒,就算被抱错了,你自小也备受宠爱。回来后你又是侯府正经的嫡出大小姐,”周明安又喝了一口,“你也别奇怪,这可能是惯例吧。我和我爹,在这方面是一样的。”
说到二老爷,周明安本来平静的脸上还是控制不住带上了愤怒,“我父亲嫉妒你父亲,我嫉妒你,很合理啊。”
“明明只是一个赢不过兄长的庶子,我父亲却痴心妄想,想借着孙子取悦爷爷,硬赶着和大伯同一年成亲,可谁想到夫人不争气呢,”说到这,周明安笑出了声,庆贺一般喝了一大口酒,酒撒了他满身,这下酒是彻底没了。
“是他暗示姨娘,让姨娘偷偷停了避子汤,可二弟出生后,见祖父对我不似他想象的那般看中,就迁怒姨娘,再不来姨娘屋里,由着夫人在姨娘身上撒气,让她自此郁郁寡欢。”
妙姨娘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刻薄的,在周明安的记忆里,她也曾温柔过,也把他抱在怀里唱过歌。
可丈夫的冷待和主母的压迫,让她逐渐失去了从前的自己,变成了今天的妙姨娘。
“这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我就不说了。还是说说你吧,大妹妹。”周明安放下酒壶,曲起腿,“你知道吗,大妹妹,你的眼神很奇怪,是高傲还是怎么的,我不太会形容,你知道的,我没读几年书。”
何辞盈好像被木刺戳了一下,她紧张的站直身子,如临大敌。
“别担心,可能是因为我是府里唯一一个对你表现出敌意的人吧,你对其他人没这么明显。”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在回来的路上听接你的人说了我的事,看不起我这个庶子,所以才这样,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府里的人你都这样看过,只是多或少罢了。”
周明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你放心,我不关心你为什么会这样,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可能是因为我也想这样干但不敢吧,所以之前我看你这样,我还挺高兴的,”周明安从她的身侧走出了柴房,“但现在我都要离开了,就发善心提醒你一下吧。”
柳枝已经拿好包袱在外面等他了。她换下了身上的绸缎衣裳,换了一身苎麻裙,看上去像极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她手里的包袱还挺大,周明安伸手接过来,被手里的重量坠了一下。
“你都塞了些什么,这份量怎么这么实在?”
柳枝仍然笑的腼腆,“我又不傻,咱们这就要走了,只能带一个包袱,当然能装多少装多少。”
她左右看了看,用手挡住嘴,周明安配合的低下头,“看着好像都是衣服,其实里面还有好些你给我买的首饰,咱们待会先去当铺,把这些都换成银子。”
“好,不愧是我的娘子,真机灵。”
周明安带着柳枝离开了,没有人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除了柳枝手里的包袱是忠顺侯发话能带的,周明安没能带走侯府的任何东西。
因为这一点,加上她还要和周明熙理论,江氏也没功夫再去阻拦。
但得空后,江氏有来找何辞盈打听她和周明安说了什么,除了后面的话,何辞盈都告诉她了。
江氏听完就信了,这些话就是周明安能说出来的,她就搂着何辞盈安慰,说那就是个坏种,委屈她被针对了这么些天。
何辞盈真有些需要一个怀抱,周明安的话让她到现在都没冷静下来。
她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她在这个世界活了那么多年,她以为她已经融入其中了,可如今细想才发现,自从来到京城,她的思维就发生了转变。
何辞盈不再是何老爷何夫人的孩子,而是盲目追逐剧情的局外人。
她为什么会这样,在淮安郡主府时也是,被曹二小姐的人质问时,她怎么会有心情跟人开玩笑。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的人不是小说里的角色,他们有血有肉能思考,再这样下去,别说回到何家了,不把灾祸带到家人身边就不错了。
何辞盈从江氏的怀里直起身,“二婶,我想带着怀容一起出府,去看看我们的点心铺。”
看江氏有些为难,她又说:“二婶放心,我会找母亲要人陪着我们一道出去。我心里总有些害怕,这才想出去逛逛。”
江氏同意了,她又开始咒骂周明安没良心,害了弟弟,还吓了妹妹。
何辞盈想,她需要一点时间,离开侯府,回到她熟悉的环境,好好的想,她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