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李昭微神色一凛,抬头看了看日落的方向,估算他们跑的路程,等陆长华折回来再找到他们约莫也要天明。
“寻个山洞对付一晚,我们跑太急,已经在深处,需等天亮才能寻路出林。”
卫景珩附议。
寻着雾气,顺着山势,朝深处山壁边走去,借着余光,在天彻底沉下去之前,两个人终于在找到一处山洞,旁边有涓涓细流,洞口杂草丛生,石壁光滑,地上竟略有干柴未用,想必是有旅人借宿过。
李昭微在洞口东张西望后,伸手比了个请,卫景珩了然率先进入。
“李恩公是怕暗箭难防?”
“不是,我怕脏,脱下你衣服报答我吧。”
“……”
卫景珩低头提了一下自己的“流苏衫”,抬头看看李昭微,后者眼神清澈,点头坚定。
“你不觉得你身上完好的衣衫比较防脏?”
“不觉得,我怕冷。”李不要脸理直气壮。
卫景珩沉默,确实无从反驳,她手冷得跟冰雕似的,是得穿暖,遂不情不愿把“流苏衫”脱了,席地而坐。
李昭微走过去把地上散着的柴火拢到一处,用火折子点燃,给山洞带来光明。
卫景珩看到她腰间的皮袋子,微讶道:“你还带了这个?”
“不止带了这个。”李昭微坐下,用屁股把卫景珩挤开一些,从皮袋里掏出一条兔肉干递给他。
卫景珩咽了下,没口水,摇摇头。
李昭微了然,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卫景珩狐疑接过,拔开瞬间茶香扑鼻,轻尝一口甘洌香甜,实在是太渴了停不住,一口喝完。
“你不怕我毒死你。”李昭微撕开兔肉干分了一半给他。
“不值得,您老大罗神仙的金丹都给我吃了,怎么舍得毒死我。”卫景珩意犹未尽,接过兔肉,把瓶子还给李昭微。
“牛嚼牡丹,亏得我这次带的还是窖藏桂花龙井。”
“恩公,您这人还怪有意思的,他人狩猎出行带的是酒酿,您怎么还带一小瓷瓶茶。”
润了嗓的卫景珩说话没有了沙哑,清亮许多,听在耳朵里,又多了一分有点挠人的慵懒。
“我不胜酒力。”
“哦?”
“会咬人。”
柴火堆适时爆出火星,晃得李昭微的脸忽明忽暗,卫景珩看着她毛茸茸的脸颊,越发觉得她有点像府里养的小猫。多疑,调皮,浑身利爪。
湿漉漉的空气混着泥土味,让人感到困顿,柴火的炽热又烤得人有些兴奋,混在一起,竟让卫景珩产生一丝微醺的错觉,似乎毛孔都舒展开了。
他看着李昭微的侧脸,不自觉起了戏谑的心思。
“恩公。”
“有屁快放。”
“恩公太粗俗。”
“坐着乞丐衫高雅不到哪去。”
“……恩公是不是一路都在嫌鄙人有碍观瞻。”
李昭微哑然,抬眼环顾四周,得出结论,家徒四壁,此时不宜闹事。
“清愉多虑了,门口有溪流,不如?清洗一下瑾瑜?”
……
卫景珩愤而起身。
得,连名字也配不上了,自己都嫌自己脏,“恩公要一起不,正好我们可以互相帮忙擦一下后背。”
“不要,我怕冷。”
怎有人如此奇怪,刚入秋,就冷成这样。
卫景珩摇头作罢,只得自己去外面摸黑清洗,不过这样也好,如此落魄,有损他的美名,还是少点人看到为妙。
洞外月凉如水,水凉彻骨,苍穹下是鬼鬼魅魅的山形枝影。
虽已深夜,但微凉的风带着山里特有的清新,吹动着大片林叶,发出哗哗声响,如果不是被人追杀,真是个惬意的夜晚。
卫景珩淌着水,顺溪流走远,手搭在嘴边沿路学着布谷叫声,婉转哀怨,许久,都未有另一只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