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恋为时夏找了司机,时夏本来很抗拒,又转念一想,自己扛着那么多行李,坐公交也太狼狈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出租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司机知道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座一脸冷漠的时夏,打消了与她谈话的念头,只想快点做完这个活。
一个小时的路程不算快,时夏游戏还没玩几把,就被司机叫下了车,同时把她放在后备箱的行李也搬了下来。
“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乘电梯上去。”
淡淡的把司机打发走,时夏一手拎一个行李箱,拖着进了电梯,按下了四楼。
时恋恐高,选的楼层从来不会超过七楼。
换做平时,四楼根本没必要乘电梯。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电梯的门开了,时夏拖着两个行李箱走了出去,找到自己家熟悉的门,按了密码,先把俩行李箱推了进去。
时夏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瞬间知道了发生了啥,直接把整个身子探了进去,看到眼前的情景,虽然脸色平静,但心脏还是猛然一跳!
昏暗的客厅里一片狼藉,碎玻璃片铺了满地,有的还带着已经凝固的鲜血,刺鼻的酒精味,浓重的烟味在空气里汇合,弥漫着腐败的味道。
沙发上传来一阵阵女人的抽泣,茶几上酒瓶横陈,未喝完的酒已经溢满了整个茶几,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面……旁边烟灰缸则堆满了已经燃尽的烟……
时夏小心地避开碎玻璃片,绕到沙发旁。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沙发上蜷缩的女人机械地转过了头。
是时恋。
原本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此刻已经扑了一层灰,满是鲜红的血丝,头发乱七八糟如同流浪汉,交缠在一起,很久没打理了,油腻腻的。
女人脸色青黑,眼角留下的岁月的痕迹愈发明显,脸颊上两条晶莹的泪痕,说明了一切,嘴唇发白干裂,仿佛干旱龟裂的土地。
女人就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无助地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两条长腿,穿着单薄凌乱的睡裙,两眼混沌,无助地望着前方,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往哪里,眼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迷茫。
困顿。
撕裂。
钝痛。
时夏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但看女人的惨相,还是惊得后退几步,也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被迫跟女人面对面。
女人看了一眼时夏,并没有多惊讶,而是一脸淡然,继续拎起茶几上的酒瓶,流着泪,往自己嘴里疯狂的灌!
还未喝完,女人的酒瓶便被时夏劈手夺过!
“你干嘛?!”
女人尖利的声音仿佛放置多年的发条,发出吱呀吱呀刺耳的杂音,沙哑得好似厚重的巨石。
“别喝了。”
时夏难得没发火,颤抖地将酒瓶往外一扔,眼眶红了。
女人自嘲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又顺势拎起酒瓶,不用说,又被时夏抢了过去。
“我叫你别喝了!!”
时夏突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叫,接着,终于止不住眼眶的酸楚,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布满了整张脸。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女人先是一愣,然后,疯了一般,抓起一个杯子,冲她砸了过来!
时夏慌乱之中只来得及本能地用手挡住,手部传来一阵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在手心流淌。
女人瘫倒在沙发上,看着时夏满眼通红,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鲜血横流的手心,如同一只发怒的母狮子,随时随地扑上来将仇人撕碎!
“你疯!你接着给我疯!你砸!反正砸的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我看你能疯到什么时候!”
时夏指着时恋的脸,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吼完,逃进房间,用力把门关上,反锁了。
望着房间熟悉而陌生的陈设,时夏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息下来,她的精力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瘫软无力,倒在了床上,神经质地望着紧锁的门。
心脏传来一阵剧痛,时夏痛苦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又无力地将手缩了回去,双眼无神,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就这样吧,爱咋咋地。
她太累了。
仿佛身处一个让人窒息的牢笼,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自己被粗大沉重的铁链束缚住四肢,动弹不得。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自己鲜血横流的手掌,胸口剧烈起伏,也不知道是在气。
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