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个新面孔战战兢兢地上前去,想到之前喊错称呼惨死的人他打了个寒颤,世子爷已经不是以前的世子了,“崔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今早我们去县里,只在他房间发现一张城防图,不知是真是假,还请主子过目。”
沈琪将那张图纸接过,只看了几眼,已经断定为真,毕竟他们家也是有过复刻的图纸的,只是那一夜都毁了。
将图纸折叠起来,塞进怀里,沈琪阴冷地笑道:“怪不得那夜崔钰能及时赶到为我指路,他怕是早就腻了那权利游戏。我只能祝他早点死,省的无聊。”
“呼呼——”
窗外的落雪猛烈地撞击着窗棂,殷芷容坐在养心殿的桌案前,仿佛在短短几日就苍老了一般,眉目间是压不住的疲惫。
她机械地翻着手边的奏折,看着各地的灾祸民生苦难,第一次有了真切的实感,他们皇家是依靠万民奉养的啊,可他们这个王朝已经烂到骨子里了,根本就无法再做什么。
他们家愧对天下百姓。
纷纷扬扬的大雪一连下了一月有余,各地冻死无数百姓,颜谢两家也罕见地安静了下来。
在殷芷容的宽松仁政下,盛京和附近的百姓倒是没有死伤多少,许多百姓感激地朝着皇城方向磕头,他们不关心皇位上是男是女,只求吃饱穿暖,只道女帝陛下圣明。
江辞再次将院中的雪人用铲子修饰了一番,看着那两人高的雪人,心中烦躁,若是殷芷容没出手,他本是也想做些什么的,即使杯水车薪。
可是,这个王朝已经烂了,政令不通,雪化后怕是殷芷容所造的温暖假象也要化了。殷芷容会死吗?可以逃的,会逃的吧,毕竟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阿辞,雪小了。”沈轻鸿走近,将一个鎏金花鸟暖手炉塞到江辞怀里,轻声道,“你风寒才好,莫要在外面呆久了,不然,怕是雪停了,你也出不了这个院子。”
江辞实在是待得烦闷了才又晃了出来,闻言瞪了沈轻鸿一眼,抱着暖手炉乖乖回房间了。这些日子下来,他倒是不担心沈轻鸿对他的雪人下手了,只担心自己气闷了将沈轻鸿做成雪人。
又是半月过去,到了冬末,积雪消融,任是干净污浊都化作雪水流走了。
暮色苍茫,因着江辞再次感染风寒,他们收拾妥当,配了许多治风寒的药,傍晚时分才来得及出城。
“阿辞,还要看吗!”沈轻鸿戴着人皮面具,坐在车厢里的另一侧有些吃味地看着江辞,不知道江辞到底在想哪个故人。或许,是四公主?
江辞眨眨眼,迟缓地放下撩开的车帘,只觉得从来到盛京后的生活恍若幻梦一场,谢庭轩,颜文斌和四公主还在那皇城里,崔钰和沈琪不知所踪,而殷弘烨的尸体正躺在自己的空间里。
哈!他可真是一个恶人,此时也无一丝怜悯。
“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江辞轻声回道。
厚厚的城门在他们身后合上,柳明驾着马车闷不做声地朝前驶去,奔向不知名的远方。
在他们的马车离开后不久,城门却在一行人到来后,悄然打开了。
“沈世子,我可是给您开了门的,您看您许诺的二十两金子...”一身形有些佝偻的士兵眼冒金光,掐媚地笑着弯腰示好。
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沈琪扬起唇角,面目看不分明,他带着京腔的口音里满是不屑,“当然,刀疤,给他。”
“好嘞,主子。”那杀了县令的大当家刀疤脸憨厚一笑,扬起长刀就那士兵的头砍了下来。
只有那士兵看着自己喷血的无头身体满眼骇然。
“进了城,随便你们烧杀掳掠,”沈琪冷笑道,“我只有一点要求,在那之前,乖乖配合我灭了谢,颜两家,懂吗?”
他狠辣的目光扫过领头几人,几人俱是鹌鹑似的连连点头,这两月大雪,见识了沈琪的残忍杀人手段,他们只觉得沈琪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是夜,皇城各处火光四起,颜谢两家匆匆护着家主逃出城外,女帝殷芷容于养心殿自焚而死,滔天的烈焰照亮了整个盛京,乱世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