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修放学出来,黑蒙蒙的天正在起雾。
五剑客走到即将分别的路口,天空忽然飘下毛毛细雨。牛毛雨很快转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季向希和夏树分别打开伞,把两拨人各自拢在伞下。
“你们快回去吧!”许时宴弓着腰,在伞底冲肖则楼和夏树招招手。
可伞底拥挤,许时宴眼珠子一转,看到雨水揉杂昏黄的路灯落进水洼,向四周炸溅似地盛放烟花,他恍惚一瞬,旋即明白“雨,是神的烟花”的含义,想起这句话是季向言念给他听的,他登时计上心头。
他猛地左手抱住季向言的腰,在季向言“哎呀”一声中,有力的右臂膀迅速托起季向言的屁股。
季向言被迫抬起,双脚离地,头杵高了伞顶。撑伞的季向希被动变成双手握紧伞柄,高高伸长手臂,他恼怒地瞪许时宴一眼。
季向言也恼,他双手不由自主抓住了许时宴的肩头,既不敢放开许时宴,亦咽不下气地狠敲了下许时宴肩头,啐道:“狗东西,干什么呢!”
原本都要转身跑进巷子的肖则楼和夏树停了下来,尤其是肖则楼,隔着层朦胧雨雾,望向季向言和许时宴的目光透着股模糊的异样。
夏树心底咯噔,他轻声喊肖则楼:“雨下大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肖则楼压下满腔怒火,冷着脸“嗯”了声,扭头钻进了巷子里。
几分钟后,回到自己家的肖则楼,换下微微濡湿的校服,擦了擦头发,站在窗边眺望夜景时,心却静不下来。
许时宴和季向言走得太近了。他想。
季向希便罢了,他是季向言的双胞胎弟弟,是季向言最亲密的家人。但是许时宴凭什么呢?明明大家是一块长大的,为什么季向言对许时宴就额外纵容呢?
可是他不能伤害许时宴,许时宴也是他的死党发小。肖则楼郁闷地想。
他垂下眼,准备离开窗边了,忽然瞅到了一幕神经兮兮的画面,他眯起眼,看清是他们学校的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男生似乎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后面的男生鬼鬼祟祟,两人拉开七八米的距离,肖则楼没看到他们的脸,认不出他们分别是谁。
直到后面搞跟踪的男生抬了抬头,像是在看频闪的路灯。这一下,肖则楼眼尖,看清了男生的模样,俨然是季向言班里的冯鑫。
据说冯鑫和季向言的同桌不对付,肖则楼瞰了眼逐渐远去的前面那个男生的背影,没多犹豫,他匆匆下楼去了。
冯鑫仍在偷偷摸摸跟踪林夏世,他在找机会,比如到了偏僻的角落,他要暴揍林夏世一顿,叫这个外来的转校生知道,觊觎全镇唯一的白月光是什么下场。
突然他的领子就被人攥住了,不等他惊悚回头,身后的人二话不说把他推进旁边的黑暗巷子里。紧随而来的是狂风暴雨的拳打脚踢,他被殴打到墙边的角落,缩成一团,凉丝丝的雨渗入他受伤的皮肤,刺麻了他的神经。
林夏世蓦然止步,回首倾听。
半晌,他浅笑着摇摇头,转回身子,咏叹着“□□是雨夜的和声”,开开心心地往前走了。
次日,鼻青脸肿的冯鑫回到学校上课,不出一个上午,就有“转校生林夏世在校外殴打冯鑫”的流言传出,导致认得林夏世的人,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带有一种探究、畏惧和厌恶的复杂眼神。
因为黑板报而与同学拉进关系的林夏世,陡然在班里成为了被疏离的对象。就连查老师都把他喊到办公室,问询流言是否是事实。
林夏世否认他殴打过冯鑫,可是别人去找冯鑫征询时,冯鑫一言不发,未置可否的古怪态度就像是默认了流言为真。这下更多人觉得林夏世不是个好人了。
林夏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只是在和季向言坐一处时,他凑近季向言,小声问:“你也觉得是我打了冯鑫?”
季向言斜睨他,没说话。
林夏世当对方沉默也是默认了流言是真的,他撇撇嘴,不满地嘀咕道:“你对我的偏见还真大。”
季向言写字的手顿了两秒,随即他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头也不抬地温习功课了。
今日的大课间因为昨夜和今早下雨积水,取消了跑操。教学楼里每层楼都十分喧杂,季向言也是在上完厕所回来后好几分钟见不到林夏世,这才想起来问周围人有没有看见林夏世。
坐在他后桌的李如星像是犹豫须臾,才下定决心和他说:“小言,刚才冯鑫悄悄找林夏世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干吗了。”
李如星的同桌赵扶绵刚从外面回来,闻言补充:“我瞧见他们去的是天台的方向。”
季向言怔了怔,腾地起身,立马走出了教室。
天台风大,地面有些湿漉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