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这些当官的啊,只求表面太平,哪管底下人生死,说不定假的银锭子真的有毒,但是不能对外讲,就只好说是猝死喽。”带着方巾的圆脸络腮胡一副看破天机的神情,小声说道。
“那些假的银锭子都被官府收起来了,就算有毒应该也没事了吧。”小眼睛一男的犹豫着开口。
“你怎么知道都查获了?”络腮胡还是那副表情反问道。
“反正我们没接触过,以后小心一些就行了吧。”邻桌男也开口试图让大家宽心。
“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接触过?”络腮胡继续反问。
“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诸位慢慢喝。”旁边一直听着没开口的一个男人突然起身,笑着跟他们几个说了一声就告辞了。剩下的人也有点疑惑地跟他拱手,等到他走出茶馆了才叽叽喳喳开口。
“哎?这是谁啊,什么时候坐这儿的?”
“不知道啊,老方,是不是你叫过来的?”
坐在窗边的方脸男一脸懵:“不是啊。”
男人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属于扔在人群中就看不见那种。
他快步走在街道上,低着头躲过人群,几番穿插后消失在热闹的市集,出现在小巷尽头的一户人家前,本来普通老实的面容,现在却因为带着狠厉,而显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是谁?
谁在散播这些消息?
“不知道呢,奴家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好吓人啊。”云棠靠在一个客人的怀里,有些害怕地讲,“好在奴家当时未接触那些假的银锭子,不然您今天可能就见不到云棠了。”
“那个刘掌柜平时真的没什么病?”客人听多了消息也有点好奇。
“没听说呢,刘掌柜据说很注重养生,每次过来红袖招也很正常,不会真的是……”云棠说着说着,仿佛被吓住了一般赶紧停下了话。
客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云棠低着头继续装作害怕的样子,用水袖掩盖住自己微勾的唇角。
她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她只是很“不经意”对一个有些八卦的客人稍微说了几句话,又很“偶然”地跟小姐妹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些人听到了。
剩下的故事就这样被补全了。
但你要问她呢,她也不知道一开始是谁说的呢,她什么也没有说,一切都是那个家有母老虎的客人自己猜测的。
“今天外面风好大啊,我让厨房给您做道驱寒汤。”云棠看着客人还在沉思,站起身,体贴地说道。
“风起来了。”
南浔站在白兔寺后院小屋的窗前,看着窗外喃喃自语。
“那你不把窗户关上?”裴松朝看了一眼南浔的书桌,嫌弃道,“你的字怎么这么丑,殿下不是说你父亲是先帝时候的秀才吗?”
南浔直接对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练字!你不懂什么叫练字吗?”
其实原主的字她莫名也会写,但因为原主的性格跟她并不像,写起来有点别扭,她还是决定重新练一种字体,以后自己用。
“你!一点形象都没有!”裴松朝看到她的白眼后直接破防,“殿下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你整天除了溜达什么也不干,哪辈子能破案?”
“反正比你强,你一个月天天逛青楼,结果就画了六个人的小像,你有出息喽。”南浔“切”了一声,亏得她还一开始以为裴松朝是给那些姑娘画全身像,想着还挺辛苦,结果就是画个小像。
一想到他还要画一百位,南浔不由得都有点替他的小命感到担忧,皇帝和萧引弛真的能容许他这么磨洋工吗?
“作画!那是需要沐浴焚香庄重以待的大事,你这种俗人这辈子也不会懂!哼!”裴松朝气的拿着扇子“呼呼”给自己扇风。
“形式主义。”南浔继续翻白眼,“不焚香不沐浴你就不会作画了?”
“那你还叫什么画师,画师不应该画万物画众生吗,随心而画的事,被你这样一说,你才是真的庸俗了!大俗特俗!”
南浔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随着风越来越大,窗户被直接吹得关上了。
这一声仿佛也直接打在了裴松朝的心上。
他不知道是不是被骂懵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嘴哆嗦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南浔看他面色都有点发白了,才意识到自己邪恶本性不小心暴露出来了,连忙往回找补:“当然了,你们画师的事我也不了解,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要在意哦。”
说完瞥了裴松朝一眼,发现他还是那副神游的样子。
南浔:完蛋,被我骂傻了,古人的攻击力都这么弱吗?
“我当然能画。”
裴松朝似是终于缓过神了,突然幽幽冒出一句。
南浔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递台阶:“嗯嗯,能画能画,我相信你。”
“不,你不相信我。”裴松朝又幽幽冒出一句话。
南浔:啊?
“你现在就说你想画的东西,我现在就画给你看。”裴松朝本就艳丽的面容因为眼睛里诡异的火光,显得更加妖异。
尤其窗户一关,窗外风声也鬼哭狼嚎的。
南浔“嘶”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到这个环节了?
兄弟你是不是有点极端?
但看着裴松朝一副她不开口事情就过不去的样子,南浔头疼地咬了咬嘴唇。
就在这时,她低头瞥到了自己的书桌上那几个丑字。
有了!
这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嘿嘿,南浔瞬间来了精神,眼里冒着精光看向裴松朝。
裴松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