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哈那的使团,几日来一行人自然也是不好过的。
他们所居的使馆离王宫不远,窗口能瞧见热闹的街,自身位置却有些冷清。
从一面看去,他们能瞧见月沙里巍峨的王宫;另一面看去,也是年画般热闹的人来人往——
就是自身仿佛被遗漏在了世界的夹角,与人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搞得人孤零零的。
“还没有回来吗?”刚一进门,段姓的史官就斥责般询问着窗口的大汉,脸上写满了不耐。
后者一直在闭目养神,闻言猛地睁开眼睛,如实答了句“没有”。
“好吧。”也是,若楚使者回来,馆里也就不是这个氛围了。
从那日宴席后,他的面色难看极了,不由分说要求几人必须待在使馆里闭门不出。
“不要打听发生了什么,不要与任何人有过多的交流。”
他匆匆留下这几句话便被王的人带走,留下使团面面相觑,是真的搞不懂他这是在玩哪出。
“你是他大哥,他真的没有对你说些什么么?”段史官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了。
想来使团一行人有军士有马夫还有他这个史官,军士们倒还罢了,马夫可没少抱怨不能出去转转。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史官必须如实记载出使的全部事情,现下被关在使馆还不允探听消息算个什么道理?
谁知道他又在外面做些什么?莫不是要叛国吧。
“段大人莫急,贤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大汉依然平静。
他和楚使者是过命的结拜兄弟,是绝对信任他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段史官嘲讽道。
“可你这几日不也没探听到什么消息么?”却不料大汉反呛到。
他这几日看的也很清楚,段史官没少跟来往的沙国人打听消息,眉头紧锁也不像是抓到了什么确切的证据。
“呵,听说他忙着给骁王找宝藏呢。”段史官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你既然也在探听着,又何必来问我呢?”大汉有些无奈,只道你莫把这些事告诉我,提醒他楚使者可是勒令过众人不许探听消息的。
“你还真听他的啊。”段史官又是一阵讥讽:“我们肩负着使命,同生共死,你倒不怕被他卖了。若真惹出国祸令霖琅被袭,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担负的起这个责任!”
他又抓着大汉抱怨了许久,天黑才回到房间,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今夜月明星稀。
沙国的天很高、很净,宛若无形的鸟笼笼罩着整个沙国。
“鸟笼?”大汉自言自语到。这世上恐怕除了他也没人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夜空了。
楚使者回来的动静不算太大,叫大汉抓了进屋里喝茶。
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一言不发。
借着油灯的火苗,他看见贤弟眼神有些飘忽,掺杂着几分茫然与歉意,最终又坚定下来,向大汉敬了一杯。
后者自言自语般说了使馆连日来的情况,整夜除了油灯噼啪的声音连只虫儿叫都没有。
再待深蓝色逐渐稀释黑暗的天边,一行人赶在约定的时间上了路。
“刻时。”那是世刹睁眼的时刻,是整个沙国晨起的时候。
踩着咯吱咯吱的沙子,段史官依旧责问楚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