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啊，真可怕啊。”刘一很多年没有这样心有余悸的感觉了。

他本来真的以为“程逝寒”已经死了。

但在白皎流下山后，他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安。

而他又是个喜欢跟随感觉的家伙，他信任自己，也就把堂主印记标给了潘玮——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潘玮的性子有了些微妙的转变，变得爱拱火，看乐子。

“不得不说，可真是救大命了～”结果也确实如他所预感，程逝寒真的没有死。

他真的，还活着。

“不好了，余枕流不见了！”见了程逝寒，宋礼德还是焦急，要他快去找。

但在看见宋礼德的一瞬间，程逝寒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魔君突然被压制，“程逝寒”看着“宋礼德”，一字一顿问他：“你和余枕流说了什么？”

“这都瞒不住你么？”一瞬间，宋礼德脸上的慌乱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某种笑容。

还记得梅医馆夺舍的位置吗？医馆，医师。那么在她之前，三更的医师是谁？

没错，就是宋礼德。

他早已非人类。

“不愧是我的老友，程逝寒啊。”两个人都知道，余枕流已经活不成了。

“我告诉他。”所以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宋礼德不屑为之。

他告诉程逝寒，自己救醒了余枕流，然后告知他，如果你不想连累你的大寨主，就去找条河流死掉。

否则，我害了程逝寒的命。

“真是不可思议啊。”他看上去还是当年那个医师，救死扶伤的医师，说出的话却是这样残忍冷酷。

“他到最后想的都是其他人。”

是啊，余枕流并非绝望于自己的身体，绝望于自己的以后，而是发现大寨主是这样信任他的朋友，不想因为自己而害死程逝寒。

他明明是这样信任你，但同时，也善良到有些过头了，这才选择了最能提醒你的方式。

“我知道你想杀我，程逝寒。”宋礼德甚至还在劝他。

“有人要我想办法请你出去，请原谅我没有别的法子。”

他打算离开，不想去路已经被程逝寒封死。

他似乎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以程逝寒的身手，杀他耽误不了多久。

程逝寒很久没有发过这样大的怒了。

但表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克制的、隐忍的。

这是一个明谋，就算是宋礼德死了，他也不得不从。

就这样叫上李溪夏，程逝寒看都没看茶楼旁的弯水河——那条河太脏了，没资格容纳余枕流。

两人出了三更，在冰河下找到了余枕流，又在鹅毛大雪里离去。

昏暗的天空下，程逝寒，这个一生都没有败绩的男人，现在好像也一无所有了。

“也不知道他猜到是谁请了宋礼德没有。”不过没关系，刘一知道。

是栗彦涉，他们的栗会长。

是的哦，就是因为程逝寒在外面，栗会长一直不敢出去，也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全都拜托给手下。

请不要嘲笑他的胆小，那可是程逝寒啊！

“你知道的，我们百目树。”金属吸管碰撞着杯壁，叮叮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