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开心了,毛少爷,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小风在耳边喧嚣不停,间或夹杂着镇上的旧识的声音。连续呼喊几声,见毛小康还捏着书信凝滞原地,旧识嘴角微微上挑又很快压下,举止亲昵地硬拖着他上了马车。
双亲应是对我顶顶失望了吧。颠簸的马车都没能唤回毛小康的意识。约莫一炷香前,他收到了小仆递给他的家书,看着后者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已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奈何真正展开书信后脑子却又变回了一片空白——正如展开后的书信本身那样。
“少爷……信上说了什么?”小仆明知故问,他不断搓着手,也不上前,就瞥着毛小康的反应。
后者眼前浮现出父亲勃然大怒、母亲泪水涟涟的模样,似乎能见到他们在听说了自己的消息后,是如何闷头抄起家法又放下,最后冷冰冰地抓起一张白纸折叠扔给小仆的。
心底残存的理智告诉毛小康,他应该去直面父母,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成长回来,告诉他们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经历,但落实到行动上,他只是捏着空白的信纸,浑身颤抖,连自己是怎么被镇上旧识寒暄的都不太记得了。
“毛少爷,别哭呀,这儿可是全天下的男人来了都会欢笑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一处红艳之所,几根鲜明到猩红的绸缎从眼前飞扬上二楼,簇拥着一块精美的牌匾,上书“曼川楼”三个大字。
旧识一把揽过毛小康推他下了马车,进门就堆起笑容将银两塞进唤作“蕾”的楼花低位管事,借步说话与她耳语了几声。
后者用重妆的眼角瞄了一眼毛小康,脸上难免闪过一丝风情但不屑的笑容,再转过脸时又是笑语盈盈,吩咐引路的丫头将他带到房间好生伺候。
“这里是……!”再待一张妆容齐全的脸蛋儿在面前晃悠时,毛小康就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自己在哪儿了。他慌乱地推开面前的姑娘,脸上反条件似的露出反感的神色,一双手亦下意识掸弄着自己的袖口,看样子不把鼻前的胭脂气都轰走便不算完。
“少爷,不要赶我走,请让我伺候你,少爷、爷。”不过令毛小康意外的是,面前的姑娘显得比自己更加手足无措。
她看得出自己十分嫌弃她,一双眼角惊恐地瞪大了一圈,圆滚滚的泪珠仿佛断线珠子一般从脸上滑下,带的面上的妆容都一片泥泞。
你、你哭什么?看着她一副混杂着绝望的哽咽样子,毛小康茫然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去拉坐在地上的姑娘,不想后者猛地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跟着便是接连的磕头。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她哭的简直要背过气去了。
从那一句接一句哀求中,毛小康听出她似乎先前就被客人赶出去过一次,倘若这次再被他轰出去,那她一定会被管她的“蕾”抽筋破骨,成为曼川楼里最下贱的存在。
“就当是救小女子一命。”晕开的胭脂滴在地上宛如血泪:“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想死。”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偏要做这个!”手忙脚乱了好半天才扶起姑娘,毛小康恨铁不成钢到。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走商路上又少见红娇,一凑近难免也有些心猿意马,全靠暗骂自己才得以抽身。
此时,他盯着姑娘可怜楚楚的模样,只恨自己怎么就跑到了这种地方,跟这种不清不楚的姑娘处在了一室,心还不争气地怦怦乱跳,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呜……”但提起这个话题,姑娘才刚停下的泪水又滑了下来。
眼见她哭哭啼啼许久说不出话来,毛小康有些烦躁,几步倒退到窗边移开眼睛,有些生硬地说到:“时间到了你就走吧,我不想碰你,你也别想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