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巧手,技法万藏。十盘金锦,赢遍三更。”藉由两局暗藏玄机的骰盅,隐没在人浪中的骨串儿玩味般说到。
他瞧向巧手万藏的身后,正看见那十个美人除去为首者,还都从低到高举着托盘。
那盘上前头几个还能瞧上大概,像是什么金街粉荷之类的,后面便精巧地隐藏在各个角度,根本看不分明了。
“都说这十盘金锦一盘更胜一盘的精巧贵重,倒还真让人心生好奇了。”他感慨着这些有的没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穿过人群落在了徐落地的脸上。
在后者那双瞪大的眼睛映不出的地方,枯枝老藤正缓缓延伸。
它攀附在桌面之下、碧绿之上,高高地环抱着银桌一寸寸向少年逼近,全方位压缩着吞噬着后者的生存空间。
在无形的压力下,少年额上冷汗更甚,补加筹码的手亦有些发沉,眼睛也直勾勾先落在了骰盅上。
“开盅二二三——小!”不一会儿,三更仆揭开了答案。
“啊??这次他对了啊!!”在不少人的惨嚎下,标大银盘的筹码被三更仆端走均分在地上,花花绿绿的直让人眼花缭乱,不知勾的多少人心里直后悔。
“呀,是在下输了。”然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巧手万藏却全然不在意这些。
他似笑非笑地向少年搭话,大度地任由三更仆将他打头阵的小叠山推到对手面前,随意地抬手勾了勾小指。
随后,其左后的美人立马上前,将手中一盘金中透橙的小澄湖摆在他的面前,自己则垂着头乖乖巧巧地跪在了他的身侧,让众人一眼看过去主从分明、好不惬意,正是一番主位该有的气质。
而在巧手万藏的对面,另一个坐在主位上的少年,就没有那么悠闲了。
即便开盅即为所押、小叠山已经放在了跟前,他依旧微微变了面色。那明显有些发白的脸上半瞪着一双描红的眼睛,里面透露着满满的愕然,竟是没有半分赢得对局的喜悦。
乱了。彻底乱了。少年的心,已经彻底乱了。
看着少年的模样,巧手万藏从天灵盖到脚底板、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要舒爽开了。
显然在这纸醉金迷的三更堂里,大多数人都为金银得失、筹码来去牵动心魂。即便少数人能逃过银钱的围堵,也多半碍于“面子”一掷千金,硬挺着赶鸭子上架。
而少年,这个被紫银小爷带来的客人,他既不在意金银美色所扰、亦不为人流纷扰所动,根骨支撑全然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技巧与判断。
所以,巧手万藏最根本的着意点,也便是用各种手段,快速地摧毁掉他的自信,告诉他你的感知不过是年少轻狂——那滋味儿,可比赢上一桌子筹码要快活多了。
“其实比起那层叠金山,这一方澄湖,倒是与爷更是相配些。”他高声与少年谈笑,戏称这金山割爱也便割了,还请他手下留情,莫要把他最爱的澄湖也整个儿端去——
“别废话。开。”但少年全然没有接话的心情,半沉下一张面庞让执盅者尽早开局。
“哗啦哗啦。”急促的短音是骰声。
“哗啦——哗啦——”层叠的长音是筹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