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呀呀呀,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白色石制的小池里,徐落地哼着小曲枕着碎石枕,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舒坦。
此时的他半长的头发被人完全洗净,发带自额前一束竟然也有了造型,发尾随着清澈的温水在肩头微微流动。
不仅如此,他的眉毛与胡子也经过了精心的整理,不但眉毛被剃的对称整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久不见天日的下脸来。
尤其是当他舒服地闭着眼睛,挡住那双不是提溜打转就是畏畏缩缩的眼睛时,遗传自父母的方正的四喜村长相就难得地占了上风,一眼瞧上去也是个小经岁月冲刷的富贵中年了。
显然,让徐落地能如此脱胎换骨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三更堂了。
有了犀石方牌为引,他捂着咚咚直跳的胸口进了帘中,睁眼便被那明晃晃的大金大银闪了个目眩神迷。
啊,金子……啊,银子!他僵着脑壳环顾过四周,只见乳白色的宽墙高顶上被一人宽的金银横竖分割,隔几步还描着无面纤细的人景画,看上去奢靡又震撼。
“客人,请跟我来。”门右的银色柱子映衬着扭曲的徐落地,眨眼功夫,他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微微笑着的三更仆。
这仆人身着与三更堂内饰相匹配的白底金褐边短衣,细长的眉尾带着些许弯钩,与其下弯弯的眼睛相得益彰,让徐落地稀里糊涂就跟着他进了一个水晶串儿成的门帘后。
“这、这是什么……?”一进帘后,徐落地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只见宽宽的大厅里水雾弥漫,脚下臂宽的水流连接着小小的方潭圆池,看上去仿佛一个微观的温和水域——好看是好看,但徐落地来三更堂可不是为了泡澡啊!
“客人请不要心急。”要说还是这三更仆见多识广。他猜出徐落地是头次来到三更堂,只是笑着请他右拐掀起门帘继续前进。
徐落地回头看他,确定他不会跟自己一起进去,拎着包裹犯着嘀咕一头扎进去,继而又瞪大了眼睛。
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独立小屋,里左角是个圆形的一人长宽的石缸,里右边站着一个干瘦低头的身影,被薄薄的水汽笼罩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不还是泡澡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徐落地一开始腻腻歪歪的没底,但这三更堂一出手就是不一般。
他浸润在温度适中的水流里,闭着眼睛也没觉得怎么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变了模样,连脚趾缝都给人鼓捣干净了,还涂上了一层飘香的干粉。
他懵懵懂懂的站起身来,叫侍者摆弄着穿上了一件淡色偏黄的过腿长衣与配套的长裤,用腰带一束整个人直接勒醒,差点嗷嗷叫的同时又被揪了头发拧来拧去。
等着一切终于结束后,屋里的侍者递上了足以覆盖全身的大镜子。徐落地看着里面完全陌生的自己目瞪口呆,脑袋里突然冒出了“玉树临风”四个大字,比着镜子美了老半天。
“客人,走吧?”直到门口有人喊,徐落地才如梦初醒,想起了他最初的目的。
而叫他的人正是最开始引导的三更仆。他领着徐落地赤足踏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在又一道的门口跪下为他穿上了与衣服配套的鞋,低着头请他继续前行。
这再前面会是什么呀?入堂后的待遇扫去了徐落地最初的阴霾,让他不自觉期待起了后续的事情,一颗心又咚咚地急了起来。
他浑身轻盈,近乎蹦蹦跳跳地穿过了偏暗的走廊,完全没留意到背后泛起的点点荧光。
而他所愿,走廊的尽头正不断传出隐隐约约的热闹声音,正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三更主堂!
“大大大!”“小小小!”骰盅在白绿色的三更仆手中上下翻飞,激起千层浪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