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迷离的年轻人手指一松,掌大的酒碗咕噜噜滚到火堆边的炭灰上,倒让人错视为合围棋盘上落下了胜负子,大局已定。
“成、成了……?”许是这成功来的过于突然,丁仨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瞧向段杜的眼神还残存着些许惧惶,完全没有一个背负多条人命的雪匪所该有的气势。
“自是有仨哥的一份功劳。”而旁边的塞闻对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端起了有些发凉的鸡汤,正式品尝起了胜利的滋味。
“不错不错,很有一套。”紧跟着,康丁全非常适当地“醒了过来”——当然,脸上不仅全无醉色,还神采奕奕。
“老大,呕。”好歹人还在这,洞口的老翟不甘示弱也想说些什么,奈何一开口又是不争气,哇哇的吐了半身,惹得康丁全颇有些不快。
“这块死木头,罢了。”他不想搭理老翟,还是先站起身来夸了夸塞闻与丁仨,拎起烤物用的铁叉子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慢悠悠地嘱咐到:“这可是条大鱼,慢慢熬。”
“老大你不留下吗?”看老大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丁仨很是惊讶。他老早就看着老大对段杜颇有兴致,还以为他会率先逗逗这个到手的小猎物。
“交给你们就行了。”康丁全略略偏头道。此时,他已经走到了洞口,低头看着地下的一摊脏污和墙边的一摊烂人是一千万个不顺眼,也就抬腿给了老翟一脚,让他哎呦一大声砸进了雪里:“我再去打只兔子。”
“打、打兔子?!”所以老大是……没吃饱?不知怎的,丁仨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很奇妙的想法。
他不想细琢磨,于是打算问问塞闻接下来要怎么办,不想一转头发现后者正站在段杜的身后勾住他的束发带轻轻一扯,让那长长的发丝顺着长袍倾泻而下。
紧接着,在丁仨错愕的目光中,塞闻半跪在段杜的身侧专注地捻着那发褐的长发,从上到下,动作轻柔,还时不时撩起发尾对火而照,就仿佛在鉴赏什么绫罗绸缎一般。
“仨哥有时做事还是太急了些。”手指勾过顺滑的发丝,塞闻不紧不慢道。
后者被他的话语惊醒,不由得大大地打了个冷战,身子少说也后仰了八个度,就差把有变态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既有能让他吐出货的东西,那么重点自然也不该放在套问来历,而是在于积累信任上……”但塞闻仿佛完全没发现这一点,还是继续说到。
尽管知道对方似乎在教自己,但丁仨还是再度打了个冷战。
在他的眼中,塞闻那张脸上又漾起了满满的嘲弄与不屑,嘴巴一开一合中也在说道:“真无趣,还以为名震守绒的雪匪会是块多难啃的石头,结果还不是这样的一个怂包和蠢货。”
“喂,仨哥,被打断了骨头爬在地上的感觉怎么样?为什么不能放下所有的心思来给我当一条狗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呵,想反驳我吗?但是你仔细想想,在你被段杜压在石壁上面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是、我、吗——?”
“哐当!”失手落下的木柴不幸砸在了酒碗上,丁仨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再看眼前却发现塞闻已经坐到了段杜身侧,一张脸上阴柔带笑,与平时并无二致。
“怎么了吗?”塞闻问到。
“不……没什么。”丁仨有些不确定自己方才看见的是真是假,转头去打量段杜,却发现对方的长发确实散在背后,不由得又是一阵恶寒。
“这衣服料子真是不错。”但塞闻随即的开口却正常至极。他方才好好地触碰了一番“段杜家里”的衣服,发现这不长的上衣上坠着不少银线流苏,尾端还留着些许小孔,不由得心念一动。
“你说……”他放远身体又遮住对方腰腹露出的外袍,自语到:“乍看颜色是乱了些,但如果加上些什么……”
“加什么,这还加?”丁仨眼睛都直了——就这身乱糟糟的配色,还加?!
“若是加上一圈宝石或是珠饰……”塞闻闭目微想,随即哑然失笑:“不会的,谁家这么财大气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