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大雪已然停了几日,但夜晚依旧被阴云所占据,只间或撒下几缕暗淡的月光,将路上瘦干的枯树涂抹作扭曲的妖邪,让人更是担心脚下掩盖一切的雪地暗藏杀机。
在这样的环境下包着头冻了几日,段杜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在这雪洞暂得了片刻休憩,脑子里却满是不知所踪的段斜飞,自是越想越气,这才跑到洞口大吼了一声,惊飞了十数只倒霉的飞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本就是偏向内敛的性子,这般虽借着醉酒泄了火气,但叫冰冷的山风一吹,脑子里也有所清醒,再回到火堆旁时又恢复了起初规矩的模样,就是脸上又通红了几分。
“哦,你要找的人叫段狭飞?”康丁全饶有兴致地问到。
“……”而段杜却神色略有懊恼,一双薄唇微微抿起,俨然是不想再说话了。
小孩就是小孩,说个话呆呼呼的。康丁全又灌下一大碗酒,抓起空坛子举过头顶往里一瞧,嘴里顺势喊到:“老仨,让你添的柴拿的酒呢?”
“来了来了来了!”洞外顿时响起了丁仨的声音。只见他肩挑着四坛酒,背后跟着拿柴的老瞿,一进洞就忙的不亦乐乎,很快让有所熄灭的火堆又燃了起来。
“快忙完了吧,留下吃点吧。”康丁全招呼到。
“诶,可以可以,老翟你先留下,我再去拿点吃的过来。”丁仨会意,推着老翟背朝洞外隐隐堵住去路,自己再度出了洞。
他衔石吹过一段风声,又听完了回应的夜啼,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又一次钻进了低矮的雪丛子中。
“介绍一下,我兄弟老翟。”康丁全一指老翟,后者赶忙露出笑容来,与段杜对视会意。
“他,嗯?叫什么来着?”紧接着,他又看向段杜,脸上满是醉酒后断片的朦胧,让段杜还是开口接话到:“段杜。”
“啊,对,段杜。”康丁全手指划拉了两下,又昂头自顾自喝了起来,把剩下的麻烦事全抛给了老翟。
“小兄弟你……”老翟也照例先打量了一番段杜,随即被那浓郁的配色噎了一下,瞪大眼睛不确定地问到:“从远处来的?”
而段杜一路上碰见谁都是这么直直瞧他,面上顿时又烧了几分,拽着袖口不自在地移过了视线,不由得又想起了初入雪域的时候。
“嗯?阿杜你在害羞吗?”段斜飞瞧着脸色通红还在给他整理外衣的段杜,忍不住转头偷笑了许久。
“这么穿,是不是,有辱斯文。”段杜咬牙切齿地回问到。正常人哪有冬日长外袍外面再穿夏日短衣的,更何况段斜飞还让他把过膝的短裤也套上!
“呀呀呀,这不是我们那热吗?”段斜飞去勾段杜的下巴:“家乡服饰你要心怀憧憬地穿上呀,这是家族的荣耀!是你我的信仰!”
“信仰……”段杜硬生生咬下后面差点蹦出来的更有辱斯文的话,一巴掌拍开了段斜飞的手腕,自己走到了等身镜旁细看。
“凶巴巴的。”段斜飞却追着他揶揄,还上爪子帮他顺下后摆,还是跟他近得不行。
其实看见段斜飞那五彩斑斓的造型时,段杜已经窒息了半个,再等他瞧见镜子里的黄蓝对撞的自己,更是直接眼前一黑。
“就算、就算是要兼顾自家。”他不忍去看镜中的自己,转过脸相当难堪地继续问到:“为什么要选这么扎眼的颜色。”
“呐,家里的衣服色彩都这样,这可不赖我。”段斜飞手一摆。
“那、里、面、呢?”段杜每个字都在咬牙。
“呀,里面有什么不对嘛?”段斜飞后仰退了半步远:“我璃山热爱色泽明艳,在外买衣服当然也喜欢这类型的,难不成搞两个素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