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琉羽军伤的伤、睡的睡、愁的愁,零四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烦躁地将清洗干净的刀具拍进抽屉踹上,跺着脚步停在了角落。
见到角落的水壶小耙,她的心情愈发阴沉,连花肥都忘了拿便快步出了屋子。
“医师。”
“医师?”
没搭理路上遇见的所有琉羽军,她匆匆踩上泽舟,将手中的工具直接扔在了船头。
一个多月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零四短促地敲打着舟身。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去柒泽那头的汩原了。
时间这样久,怕不是她种的月琼花都已经枯完了。
“我好不容易才养活了这一片的。”
零四难掩低落与委屈。
“好不容易才有十七株初绽,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事。”
在见到月琼这种花之前,零四也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对一种植物这般上心。
当时的她在一处昏暗的峡谷中采药,无意间望见了这株无叶的碎金花。
她在那峡谷中来回几日,就见那碎金绽放后飘落,又在飘落后再度绽放。
最后,她没忍住趁这花初绽时扯了去,放在药篓里带回了浅苇庐。
“月琼?”黑老拣选药材时很是一惊。
“啊,这个,我忘了拿出来了。”零四放下手中的磨子,几步跑到了师父面前:“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是啊,这花儿名叫月琼。”黑老颇为怀念地捻着花茎:“它绽放如日月,摇曳如碎金,若是成海作一片,更是灿如锦缎、美不胜收。”
“这东西看茎花如此娇贵,竟然还能成海?”零四有些神往:“想看。”
“哈哈,你说的没错,这花的确极为难养。”
黑老欣慰零四的植药学终于有所开窍,对她解释道。
“我当年认识一位朋友,他极其擅长养花,尤其是月琼。”
“他那庭院一大半都种满了月琼,甚至为了这花连房子都刨了重建过。”
想到那几次被邀请参观时见到的绚烂景象,黑老弯的眼睛都与皱纹融为了一片。
“对了,他曾送我一包种子,我找找哈。”
“那可是最后三十来颗种子了。”
零四咬住嘴唇,甚至久违地有些想哭。
这么多年来,她换了很多种方式培养月琼却一直不得其法,一怒之下将余下的种子全部扔进了汩原。
好不容易这剩下的希望生茎结苞,绽开了指头大点的细弱鹅黄,正是该精心伺弄的时候。
谁知这时琉羽军突遭伏击、损失惨重,搞得她足足一个多月没能照顾月琼。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零四将头倚在舟侧。
“还那么乱,明明流程早已经定好了。”
想到之前的乱象,她愈发烦闷。
“如果……”
话还没说完,泽舟已经停在了岸边。
零四翻身下舟绊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匆匆跑了几步发现两手空空又回来拿了小壶和耙子。
“真是倒霉透了!”
零四昂头大吼一声,急匆匆地跑向花丛。
呵,大概又是一片枯竿了。
不,前阵子结界榨取的这般厉害,怕不是茎也断了。
算了,还能多糟,左不过就是跟上次一样,被风吹到连找都找不到。
她咬住嘴唇,只觉得心情越来越沉重。
近了,近了,终于要到了。
看见标记的山石,零四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她扶着山石低头喘息片刻,有些颤抖地探头看向种花处。
这一看之下,她猛地瞪大眼睛,水壶也哐一声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块小小的被碎石圈起的花圃中,正怒放着数十朵细碎的金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