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吹来的风很凉,垂放在身侧的手冻得冰冷,下意识想多蜷缩几次手指来恢复热量,可风吹的猛,手还是只能冰着。
望了眼挂在树上装饰用的彩灯,闪烁红绿色光芒,过了大年三十,这个春节就像是结束了一样,过年的氛围蹭一下就没了。
时间过得好快,假期转眼就走了半数,这一晃眼的速度,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一点都不留恋想挽留它的人们。
终于还是扛不住冷,手穿过塑料袋的袋口揣进兜里,耷拉着的肩膀往后挺了挺,埋头下巴缩进围巾里,遮住想从脖颈处往里钻的风。
时微寒走在江枕西左边,正低头借着微弱光线想看清楚手里快递盒上快递单号写的具体信息。
“时微寒,你的这两位朋友和你关系好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快速地眨了下眼睛,抬头对上她看来的目光。
心里有些侥幸,侥幸她话语里的意思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可又有种要被钉在案板上的感觉,就像这句话其实只是一个开端。
她点头,应下她话里的确定,回答说:“很好,其实不仅是路眠沙和连姮,还有许多你没见过的朋友,我们的关系都很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江枕西边颔首,边迈着步子慢慢往前,“那她们两位也和你一样活了很久,有一样的身份?”
时微寒摇头:“她们俩加起来活的岁数只有我的一半,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是活了蛮久,至于身份嘛?倘若按照严格的要求来划分,她们或许可以算作是我的下属。”
扭头看她一眼,眼里装了些疑惑,绕开空了半块地砖的小径,迈步继续往前:“可我感觉你们一点上下级的严肃氛围都没有。”
“因为没人规定上下级就不能成为朋友,而且我也说了,是按照严格要求来划分,可奈何地府对这方面的要求简直是不要太宽松。”
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江枕西不免觉得有些想笑,弯着嘴角,继续埋首往前走。
风裹挟着时微寒最后一句话飘走,话题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氛围沉寂下来,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迈步进了单元楼,等她走过玻璃门才松手,看门回弹回去,阻隔掉外面想进来的风。
她还在低头瞧那快递面单上的信息,好像对这事十分好奇,江枕西淡淡瞥一眼,按了电梯。
回到家,江枕西说她先去洗漱,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时微寒只能点头说好,没事可坐,蹲在客厅里把拿回来的快递给拆了。
屋里铺了地暖,所以哪怕阳台上的落地窗被小八推开一条缝,风使劲儿地往里钻也不会觉得有多冷,只是耳边多了些噪声,有些扰脑子。
“在想什么?蹲在这儿腿不麻吗?”
时微寒仰头看去才发现,她蹲在客厅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手里拿着拆出的两个小盒子,正在出神。
“麻。”感觉像是踩在了海绵球上。
笑着伸手把人拉起来,去阳台扯了张干毛巾在头上胡乱擦了两下后,就把它搭椅背上,转而又进了卫生间。
擦干净手,望见镜子里的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抿了下唇,伸手拿过她握手里的吹风机,指尖轻轻拨动着,让热风能更好地去干燥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不大,呜呜地掩盖不住江枕西的说话声,时微寒掀起眼皮瞧她一眼,继续盯着手里动作。
“今天是几号来着?”
“二月一日。”
“也就是说我的假期只剩三天了?”
时微寒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如果不算今天晚上的时间,确实是只剩三天了。”
回头伸手扯着她脸扮了个鬼脸,眉头皱着,有些嗔怪道:“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让假期慢点走的渴望?”
“可能因为我是老板吧,感觉几乎每天都是处在放假的状态,所以对假期也就变得不渴望了。”她说完了还认真地点了下脑袋,觉得这答案还不错。
抬手捂住自己胸口,江枕西被她这份不在意给了一万点暴击,踉跄着退了两步,眨眨眼:“原来当老板是这样的吗?!感觉我们这些打工人好惨啊。”
伸手揽住她腰,免得在氤氲了水蒸气的地板上滑倒,弯着嘴角露出笑,问她:“嗯?怎么说?”
手搭在她保护自己的胳膊上,指尖摩挲着卷起的袖子,望进她眼睛里:“不说别人,单说我自己,每天都得在差不多同一个时间起床洗漱吃饭,要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完成老板安排的事,好累啊。”
“那你喜欢这带给你疲累的工作吗?”时微寒问。
歪头,瞧见她眼里隐隐带着的笑,江枕西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其实已经猜透了自己在想什么,指尖触及她温热的皮肤,有些爱不释手。
“喜欢啊,我不记得和谁说过,我运气好,选择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哪怕它让我在非工作时间去加班我也不会有怨言,所以刚刚那句话我应该说错了,我不是一个很惨的打工人,我,十分幸运。”江枕西又一次望进了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