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突然下了好大的雨,雷声紧锣密鼓落在耳边,在争抢着,想要拿下属于它的第一名。
闪电同样也不甘落后,隔了窗帘都让人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光亮,清晰的恍若白昼。
江枕西是个浅眠的性子,本来在回程高铁上就因为困顿睡了不少时间,想着晚些睡也没什么,结果等睡意正浓的时候,又碰上了下雨,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又被雷声给吵醒。
还真是一出接一出啊。
按下电灯,趿拉着拖鞋往窗边走。
玻璃上留下了很多水痕,和平时见到的雨很不一样,它不再是一滴一滴,而成了汇聚在一起的细流,慢慢滑落屋檐。
雨下着,风吹着,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出门,稍不注意就会被淋湿,就会被拐跑,可还是有少许鸣笛声,划破了黑夜里寂静的一面。
天公不作美啊,真是扰人清梦。
夜色里又画下一道闪电,紧接着放在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尚算清明的思绪让她扭头看去。
手机叫的很欢快,在这安静的黑夜里,莫名显得有些诡异。
江枕西咽了下嗓子,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上这通电话,而是等着它自动挂断。
然后,它又响了。
窗外闪电歇了下来,看着只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心里存了疑惑,可还是把手机放去耳边。
她似乎没有不备注号码的习惯吧?
很奇怪。
“喂?哪位?”
……
电话那端是沉默,很久的沉默。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江枕西掀起眼皮扭头看去,水迹勾勒的花纹正慢慢消失,咽了下嗓子,心里很不安。
“喂?你是谁?”
……
还是没人回答她。
紧闭的窗户都没能挡住屋外呼啸的风,就像是狼嚎,穿过玻璃刺入耳膜,一石激起千层浪,层穷迭起,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她现在很肯定,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就想恶搞她,看她出糗。
可不管她怎么威胁,对方就是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正当江枕西准备挂断电话,电话那边突然发出滋啦滋啦声,很明显可又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了头皮一阵发麻。
眯着眼睛看了眼那串电话号码,很奇怪,它不见了,面板上什么都没有,变成了空白,可还是有电流声不断从听筒里冒出来。
无助的握着手机,找不到挂断通话的红色按钮,就连按电源键也不能阻止,只能听着声音时不时传出来。
“江……枕……西……”
啪嗒一声手机落地,腿软了跌坐在床边,躺在地板的手机正面朝上,一点一点听手机里的人把话说完。
“你……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你谁啊?!”
江枕西无时无刻不在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沉得下心来问问题。
又沉默了。
沉默就像慢慢涌上头顶的海水,想把人溺毙在深静的黝黑里,无人问询。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落下了,可结果电话那边的人又说起了话。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被反问的人拧眉,盘腿坐在床边,往中间挪了挪:“不是你问我记不记得你是谁吗?按照剧本走向,你不得主动告诉我你自己是谁吗?”
“可我好像没准备剧本。”
电话那边声音不再是断断续续,变得清晰起来,也不是那么吓人。
“那再好不过啦,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你说与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有一点你可能得注意一下。”
“什么?”被勾起好奇心的人发出疑问。
江枕西扬起嘴角,半曲着腿,惹了一脸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离开我的梦。”
雷声不一样了。
就像是看电视放了倍数,拉扯着缩短了原有的时间,听起来很明显,变的与现实格格不入。
突然房间灯光开始闪烁,试图制造恐惧来让人妥协,可没用,演出的主角抬头望着灯,用科学的方式做出解释,很明显,就是在短路的边缘不断徘徊而已。
一股浓密黑烟升腾起来,就像是加在烽火里的狼粪,改变了烟雾本身的颜色,从浅灰变得黝黑。
不晓得为啥,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你分得清现实和虚幻吗?你又怎么知道你现在看到的,就一定是在梦里呢?”
江枕西嗤笑着,用像是在看滑稽表演一样的眼神,注视着黑烟凝成的看不清脸的人。
“我不需要去分辨现实和虚幻的区别,我相信我的感觉,而感觉告诉我,你是假的,而假的你,不应该出现在我的梦里。”
“哈哈哈。”
那黑乎乎的东西大笑着出声,身下没有化成腿的烟雾绕了个圈,闪电落下的光透过没有任何阻拦的物质,落在地板上。
“你的心态向来如此之好吗?”爽朗的笑突然变得狰狞,五官皱在一起,本来还算看的过去的脸,一下就不忍直视起来。
果然无论是什么生物,只要生气起来,一瞬间仿佛就老了十几岁。
“这与心态无关,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江枕西手指蜷缩着,擦过被子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视线一直落它身上,在提防着,“倒是你,为什么替别人跑腿,做这种吓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