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她一个普通人该去的地儿,本来身子骨就弱,要是去了,少说得生一场病,而且还不下两千块。
等到身上那股颤乎劲儿过去,江枕西开口就要拒绝,被一通突然打来的电话给拦住了话头。
她回头看着搁在桌上欢快跳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她姐,弯腰顺利够到,按下接听键。
“喂,姐,怎么了?”
电话那边先是咳嗽了几声,声音很哑,一句话全是气声,要费力去听才听得明白。
“我怎么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好像是发烧了,你听我这声儿是不是哑了?哎,对了,你在家吗?能过来送我去医院吗?”
能说出这么长段话,还真是不容易啊。
江枕西抓了下脸,眼睛盯着大拇指扣中指指甲盖儿:“我现在在陵园这边,你测温度了没?烧的厉害吗?”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儿,像是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是趿拉着拖鞋的声,应该是正翻箱倒柜找温度计呢,偶尔还有两下咳嗽声。
“小心点儿,别摔着。”真怕脑袋一个晕乎,然后弄个大马趴。
“今天不是周六吗?去陵园干嘛?你都不用休息的吗?”
嗓子不舒服的人又咳了几下,顺利找到温度计,把水银条甩下去,夹在胳肢窝。
“我这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几休几,不定时上班,灵活的很。”
一般来说呢,如果工作日全勤呢,那么周六日就不用安排加班,不过总会有例外嘛,反正要上五天班,上完就行,很不错。
那边的人嘤嘤两声,矫揉造作的模样江枕西听了都觉得肉麻:“妹妹不像姐姐我,需要每天按规定的时间去上班打卡,早上那么早就得起,晚上那么晚才能回来。”
江枕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客气的说:“姐你是烧糊涂了吗?”
“那倒没有,意识还是清醒的。”甩了甩手。
“那我亲爱的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吗?你,一个老板,手下辛苦的人那么多,怎么不和他们比,来和我比?而且你也没有起很早好吧,雷打不动八点才起,晚上到点就下班,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咦。”姐姐不满的切了一声,“没大没小,有点倒反天罡哦,那我说的上班时间嘛,大家当然都是要遵守的呀,早上九点,下午五点半,很合理的嘛。”
江枕西不想再和她瞎掰扯,扣着桌缝问:“是是是,很合理。那江总,能不能看看温度计是个什么情况啊。”
“哎呀,38.1了,好不合理。”
很好,还知道这个温度很不合理。
“在家等我,我这就过来,记得多穿点啊。”省得再浪费她时间跑去打小报告。
那边应了声好,江枕西把电话揣兜里起身准备走,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老妇人垂着脑袋站那儿,这个动作她坚持了好久,光是用眼睛看都觉得脖子酸。
“奶奶,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个地方我实在不敢去,而且我也不晓得你说的那个鬼店到底在什么地方,万一要是不在本市,我总不可能还要带着你出去吧,这也太不合理了。”
“所以咱们看远点,出门直走再右转,出了大门广阔天地,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找有本事的人,啊。”
她还站在那儿,一点动作没有。
也不想再这么和她耗下去,拿起挂着的衣裳就出了门。
江枕西是山青福寿园招聘来的入殓师,一个普通的工作,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福寿园老板谭生正坐在门口摘菜,他们这儿有自己的厨房,平时都是老板自己动手做饭,偶尔还能蹭吃蹭喝。
不过谭生是个古怪的人,别人觉得害怕的地方却成了她的家。
“生姐,我有点事,你车借我开开呗。”江枕西扬起笑脸。
择菜的人抬头望她一眼,手在裤腿上蹭了两下,把兜里的钥匙扔给她:“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把择好的豇豆扔筲箕,圆底的器具受了力左右晃着,江枕西接过飞来的钥匙:“我姐生病了,我回去看看她。”
“嗯,那路上小心一点。”
“晓得了。”
冲身后的谭生挥挥手,江枕西坐上她车离开。
冬天里就算有太阳,可吹来一阵风还是让人忍不住抖了下,谭生抬头,疑惑的左右望了眼,什么也没瞧见,继续择手里的菜。
出了电梯江枕西先是敲了敲她姐家的门,然后输入密码,把门推开。
不舒服的人窝在沙发里,客厅落地窗大敞开,风猛猛往里灌,好在这人还是听话的穿了件厚衣服,要不然再让这风一吹,温度直接能飙到105度。
“姐?”江枕西弯腰轻拍江又溱的脸,有点烫,声音很轻,又唤了几声,“姐?江又溱?你还能走吗?要是走不动,我可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躺在沙发上的人‘蹭’的一下睁开眼,目光一闪而过的锐利被她藏起来,伸手同样在她妹脸上拍了几下。
“走的动,当然走的动。”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摸了下脸,扶她起来:“你家一点药都没有吗?”这可不行啊,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能总往医院跑。
“有啊。”江又溱低头乖乖的让妹妹给她系围巾,嗅着上面残留着的洗衣液的味道,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不过,昨天吃了就没了,而且我刚才又用温度计测了一下,已经38.5了,难道不该送我去医院吗?你听我这心跳声,咚咚咚的,好吓人。”
“该啊。”江枕西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也不想听,更不想和她犟着来,免得又要多耽误些时间,要是把人烧傻了,得有人心疼了。
“你和秣姐吵架了还是什么?不然你为什么不联系她?”江枕西扶着她姐进了电梯,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刚才打电话就觉得不对,她姐可是有恋人的啊,而且平时还在她面前那么秀,今天周六按理来说她们不是应该呆一起的吗?
所以,是怎么一回事呢?
江又溱扭头看她一眼,抿唇扬了下眉毛:“啊,你说祝秣吗?她出去学习了,我没和你说过吗?”
……
哈,哈,哈。
得,她就是一个大冤种。
“哟,我还奇怪难道你们吵架呢,原来只是不想让人担心啊。”
面对江枕西的阴阳怪气,江又溱什么也没说,只是回了一个微笑。
完全是无懈可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