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殿中的发生的事,白榆一字不落,绘声绘色描述给南磬和南天微二人。
南天微一介农人不懂里边儿弯弯绕绕的关系,听得头脑发胀,目光涣散,白榆的手在桌底下悄悄牵着对方,捏了捏,南天微涣散的目光霎时聚焦。
南磬倒是和白榆聊得有来有往。
“燕王一直都这样?”
白榆沉吟片刻:“大部分时候是的,燕王在朝堂上、在集体议事时几乎不发言,就好像……”
南磬了然地接过下句:“就好像个透明人,但又不完全透明是吧?”
“嗯一点不错,燕王只在决策可以落定的要紧关头才会说上那么一两句,她似乎很畏惧陛下,不敢说自己的想法。”
“她确实该畏惧,陛下是随时能把她皇女之位和王位裁撤之人。”
白榆给南磬的茶添满,热雾荡散在空气中。
有关燕王,三两句便聊完,南天微把话题拐到正事儿上。
“磬啊,你现在怎么想?”南天微面露担忧,“阿榆连诏书都起草好了,你出征西北几乎板上钉钉。”
南磬叹气:“我对于被征调西北这事儿没有意见。”
按穿越的规律,大结局播完她就得回家,不可能一辈子待这里,这期间去哪都算体验历练了,在哪都行,而且离开京城指不定还能摆脱系统控制。
【检测到剧情更改,二级系统温馨提示,当前可覆盖监测八亩地,具体监测农田可随宿主所处的地理位置而变】
“……”
破系统,也不见你跟着我一起上电视。
【抱歉,系统识别不了……】
车轱辘话来回说,总而言之,系统这不太智能的玩意听不懂她说话。
“你去西北那是攒功的,姐肯定为你高兴,阿榆也说你这趟回来能授官,定能在户部挣一个职位,这当然是天大的喜事,我只是担心……”
南磬喝了口茶,缓声道:“姐,阿嫂,你们担心清禾殿下的身子没办法随行。”
她想了想,脱口而出:“我可以到陛下跟前请旨么?就说殿下不适宜随行,让殿下留在京——”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愣怔地看向白榆,白榆回以一个会意且无奈的微笑。
俩人用目光就能把话说完,南天微还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得抓耳挠腮。
“怎么了怎么了!?清禾殿下留在京城挺好的,我赞成。”
白榆捂住南天微的嘴,南磬颇有几分头疼,扶了扶额:“没办法到陛下跟前请旨,阿嫂是翰林院编修,起草的诏书本该是密文,只因我与姐你的关系好,阿嫂才特地告诉我。”
“我与殿下都没有官职在身,这种在正和殿中商议出来的消息我们本是没办法得知的,若要请旨,就会直接把阿嫂泄露密文这件事捅出来。
阿嫂清清白白为官,断不能因为关心妻妹被人抓了小辫子。”
而且,南磬确定,她和白榆被做局了。
果不其然,白榆也事后反应过来,眉心绷成一条直线。
“大理寺至今尚未公开对燕王府家仆腹泻来由的调查结果,这种小案很好查,不公开许是背后主使身份贵重,往后大抵也不会公开。”
南磬轻敲桌面:“无非是皇女公主,但这事儿是冲我来的。对方不惜让燕王府一百多号家下腹泻,导致阿嫂的同僚身子不适被迫休假,最后换了阿嫂去草拟诏书,给了阿嫂向我通风报信的机会。”
提前把信息透露给南磬,想要南磬知道后采取什么措施呢?
“和离。”
“和离。”
南磬和白榆异口同声,南天微嘴巴微张,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幕后主使一定不是燕王。”南磬笃定道。
玄恒衍这人恶趣味十足,现在应该更想见到她和玄昭辞‘如胶似漆’,而不是强行拆散。
那么,会是谁的手笔呢?
有能力调换燕王府的食物、了解翰林院排班、清楚白榆上司的软心肠性格、更是知道白榆会把诏书内容泄露给她、还迫切想让南磬主动提和离……倘若不是燕王府一百多位家下都遭了殃,南磬首要怀疑对象一定是玄昭辞本人。
但,只要不是玄昭辞想和离,南磬一定不会想递出和离书。
可……她突然回想起昨晚,她吃过晚膳挪开冰块准备回房洗澡,冬和却没有直接放她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堵着她。
同一时刻,她听见房里一阵匆匆忙忙拉开木柜又重新合上的声音。
听着像是玄昭辞在藏什么东西。
冥冥之中南磬有种预感,美人藏的是她早已准备好的那封和离书。
以玄昭辞获悉情报的能力,她要去西北那人估计早知道了,美人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几天,身子弱不禁风的,去一趟西北得折掉半条命。
南磬私心不想和离。
一点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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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想与本宫和离?”
“嗯。”
冰泉宫偏殿,玄昭辞坐在梳妆铜镜前,冬和在帮她梳理长发,桌面烛火跳跃,乌黑亮丽的长发泛着浅光,好看得摄人心魂,南磬站在不远处深呼吸,上前接过冬和手上的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