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了,各位姑娘就以‘三月’为题做一幅画吧。”周夫子神色淡淡,视线却瞥向了雁翎。
——周夫子自然不会说,前日世子问起秦姑娘的画技,她回答不出,才有今天的提前作画。
定国公府女学的姑娘们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是稍微懂一些的,不至于一窍不通。唯独秦姑娘刚来,她尚不知其水平。
雁翎双眉微蹙,有些为难。
她知道,这是个接近书房、接近画卷的绝佳借口。可那天书房外被抓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提醒着她不可大意。
正思索间,周夫子已走至她跟前:“学过画画吗?”
“没有。”雁翎摇头。
别人犹可,温萦已“噗嗤”笑出了声,扭过头来瞟了她一眼。
周夫子面色微微一沉。
雁翎一本正经道:“夫子放心,我虽然没学过,但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周夫子轻轻颔首,这一点她相信。秦姑娘基础差一些,好在人是真的勤勉。
作画这种事虽看天赋,可再没天赋的人,只要多多练习,其画作也能勉强看得过去。只是让从来没学过的人直接画画,可能有些难度。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
温萦的画最先完成,朗声道:“夫子,我画的是桃花。三月桃花开,可还算切题?”
“唔。”周夫子点头,“算的。”
温萦颇为自得,扭头看一眼秦泱泱。
果然,后者手边除了一些废弃的宣纸,什么也没有。
雁翎眼眸低垂,一声不吭。眼看其他人陆陆续续完成了画,她仍没有多少进展。
回到居住的小院后,雁翎又动笔几次。然而笔好似不听使唤,她画出来的仿佛信笔涂鸦,笔触稚嫩,着实称不上好看。
锦书奉上一盏茶,低声道:“秦姑娘怎么不向世子请教?”
雁翎静默一瞬:“你觉得,我应该向世子请教?”
锦书没直接回答,只含笑道:“世子书画双绝,尤善丹青。”
“哦。”雁翎垂眸,若有所思。
晚间,她陪老夫人用膳,席间提到夫子要求作画一事。
老夫人当即笑道:“这有何难?让二郎教你就是。”
“这不太好吧?世子那么忙。”
“又不是整天让他教导。只需他得闲了抽出两刻钟指点一二。”老夫人一锤定音,“你别怕,我同他说。”
雁翎琢磨:她先时经常找借口去见他。若是这次刻意同他疏远,反倒令人生疑。还不如继续接近,单纯学画,不作其他,或许还能打消怀疑,便于她以后行事。
思及此,她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
贺庭州刚一回府,就被告知老夫人有事找他。
“知道了。”他略一颔首,信步赶至松鹤堂。
还未进去,便听到了里面隐隐传来说笑声。
贺庭州眉梢轻挑,直接掀帘入内。
看见他,雁翎立时噤声,默默站起身。
老夫人转头瞧见孙子,含笑招呼:“正说呢,你就来了。”
“祖母。”贺庭州近前施礼,视线在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雁翎则低眉敛目,一言不发。
这是那天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老夫人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开门见山地说:“二郎,女学的夫子让作画,可惜泱泱以前从没学过。你能不能教教她?”
“教她作画?”贺庭州略一挑眉。
鱼饵刚下,就迫不及待要上钩了吗?
“是啊。泱泱聪明,肯定一学就会,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你……”
老夫人话未说完,贺庭州就道:“可以。”
雁翎一怔。
却听贺庭州又道:“明日休沐,我正好有空,秦姑娘直接去西院找我就行。”
他声音淡淡,好似漫不经心,而雁翎心里却莫名的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