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儿一怔,随即点头同意了小沙弥的请求。这泡菜本就反响平平,即便加以改进,也需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再去试验。何况泡菜的做法本就不算技术含量很高的那类,只要是有心琢磨,她这方子也不算什么玄秘。
倒不如趁此机会把方子卖了小赚一笔。
“上师若是喜欢,倒是这泡菜有佛缘。”
梁照儿捧场地笑了笑,却未主动要价,在出家人面前提银钱总仿佛亵渎了人家一般。
小沙弥倒很直爽,笔出三根手指问:“三两银子,善女意下如何?”
见梁照儿半晌没说话,他又弱弱地伸出两根手指:“那么......五两呢?”
这五两银子是他余下的所有银钱,有一部分还是从给师叔买纸笔的预算中黑下来的。
“自然够了。”梁照儿笑着说。
早知这小沙弥能加到五两银子,她就再拖延上片刻,说不准还能卖个更高的价钱。
小沙弥庆幸地舒了一口气。
梁照儿将小沙弥递过来的银子收进匣子中,又与他攀谈起来:“不知上师买这方子作甚?”
小沙弥耐心地解答道:“寺庙不仅靠香客信徒进的香火钱,也会种些田地、办些斋宴赚取银钱维持经营。”
梁照儿闻言点了点头。
上次她和燕环去建隆寺游玩时,便听蔡宣季说过从前寺庙僧人课闲时偶尔也需帮忙种地喂鸡。不过现如今主持已经将寺庙不少田地租借出去给附近农户耕种,只收取少量租金或以粮食折现。
寺庙中的斋菜大多寡淡无味,多半都是用水煮过后只加少许盐调味。小沙弥想着若引进些更好吃的斋菜,也能吸引更多香客上山拜佛,多赚些香火钱才好替佛祖每年重塑金身。
临走前小沙弥又问:“不知善女处可否逐时施行索唤?小僧想买下余下的泡菜却孤身乏术,不便提行。”
梁照儿一时间未理解这沙弥所言含义,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经由小沙弥解释后,梁照儿才恍然大悟。
“逐时施行索唤”意思是食客可根据自己的需求点单,再与食肆约定送货上门的时间,最后食肆按照食客的要求及时将食物送到指定地点。
这不就是外卖服务吗!
“自然有的,”梁照儿一把将沈度抓了过来,用拳头显摆似地捶了捶沈度的胸口,“您瞧瞧奴家的伙计,力壮如牛,身轻如燕,不管您住在哪儿都能送去。”
沈度配合梁照儿冲小沙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小沙弥见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梁照儿又说:“上师今日关照了店里不少生意,索唤的费用尽可免去,您只说什么时辰要,奴好提前差伙计送去。”
小沙弥慈眉敛目道:“那小僧便在寺中候着了,还请申时三刻前送来。”
愉快地结束了与小沙弥的交易并将他送走后,梁照儿继续在如意馆里忙了起来。沈度满脸幽怨地望向梁照儿:“咱们店里什么时候多了索唤这项业务?”
“方才新有的!哪有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的道理,”梁照儿理所当然道,“你前些时候才说随我使唤,这才使唤了几日便不肯了?可见你说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说罢,梁照儿半掩着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从袖笼里抽出手绢装模做样地蘸了蘸眼角。
沈度见状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
梁照儿扬着半张脸,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几个大陶罐,“记着送去的时候千万别再洒了。”
沈度问:“我领了新差事,这工钱是否得涨了?”
梁照儿略一思忖,日后准备按照距离远近收取索唤费用。若是就在城内只收三文,更远些的收五文。收三文的给沈度一文,收五文的给他两文。
沈度听后忍不住小声吐槽:“掌柜的未免也太黑心了。”
谁料想他年少学艺,练得一身好轻功,玉松追杀他时,他一日能行百里有余,如今这脚程却用来送外卖。
送外卖还被中间商赚差价!
梁照儿推着他朝外去,“有功夫在这悲伤春秋,早都送完回来了。厨房里备着饮子,等你回来畅快地喝个够。”
两人在门口恰巧碰见从外头回来的玉梳。
玉梳头上戴着回纹幅巾,一进来便咕咚灌了两大口茶。燕环见她回来,拎着鸡毛掸子上前问:“你家去这么半天才回来,可是出了甚么事?”
“张虎娘给大伯哥说了门亲事,叫我回家帮着给新嫂子家备礼下聘。”玉梳喝完茶长舒一口气说。
燕环讶然:“下聘与你有何干系,你是小辈又是小儿媳,按理说这样的事总轮不上你去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