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起码说了十多个人，这里就不一一列举。

“伊森需要同时展现天才的傲慢与羔羊的怯懦，”凯瑟琳在贝尔的照片上画了个问号，“就像用莫扎特的灵魂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剧本——我觉得克里斯蒂安很不错。”

夏尔则拖着腮，表示一切听凯瑟琳做选择，毕竟她只是个唱摇滚的，在电影上面是个十足的门外汉。

……

窗外，马里布的浪正拍碎在礁石上。凯瑟琳看着夏尔潇洒地在合同签下血红色的签名，忽然觉得这女人和芭芭拉早已签订灵魂契约——她们共用同一瓶墨水，里面掺着威士忌和火药。

演员间的默契是很重要的。于是当天晚上，凯瑟琳·毕格罗安排苏珊·萨兰登与夏尔·兰林在圣莫妮卡码头尽头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这是一家主打复古风的咖啡馆，咸湿海风卷着黑胶唱片声从老式收音机里淌出来。当苏珊·萨兰推门而入时，夏尔正在开香槟，抬头便看见苏珊绿色的眼睛，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强势，这个认知不禁让夏尔笑了起来。

“听说你连喝三杯龙舌兰都不会走音？”苏珊把皮包甩在卡座上，银色耳环撞出风铃般的响。

“听说你能用高跟鞋开啤酒瓶？”夏尔把菜单递过去，“不过这儿只有香槟。”

苏珊和夏尔都是出了名的在各自领域极为强势，见了面却很心意相合，没有任何火花四溅的趋势。苏珊夸夏尔很有才华，长相也很漂亮，还让夏尔给自己的侄女签了一个名;夏尔则高度评价苏珊的演技与魅力，说自己看了五遍《末路狂花》，把苏珊逗得哈哈大笑。

几杯酒下肚，两个女人已经开始无话不谈。此时咖啡馆老板换了新的黑胶唱片，夏尔一听便愣住了——竟然是自己的专辑《Bad Women》里的《彗星美人》，灵感来源于好莱坞明星贝蒂·戴维斯主演的电影，夏尔喜欢贝蒂和这部电影，特地把整首曲子做成复古的爵士风，和这间咖啡馆的情调意外的合适。

她把这件事说成玩笑给萨兰登听，苏珊却立刻被挑起了兴致:原来苏珊·萨兰登从出道开始，就被人评价很像好莱坞传奇女星贝蒂·戴维斯，连贝蒂本人都听过这事，可惜贝蒂于1989年因癌去世，俩人无缘得见。

夏尔告诉苏珊，自己非常非常喜欢贝蒂，《彗星美人》《红衫泪痕》等贝蒂主演的电影她都看过，尤其是《彗星美人》，贝蒂与饰演角色玛戈·钱宁简直是融为一体，在夏尔心目中是历史最佳演技——不分男女。

苏珊本人也很崇拜贝蒂，她骄傲地告诉夏尔——贝蒂·戴维斯应该拿四个奥斯卡，像凯瑟琳·赫本一样。

在旧坞女星里，有三座公认的演技大山——凯瑟琳·赫本，贝蒂·戴维斯和费·雯丽，其中费·雯丽是英国人，虽然凭借《乱世佳人》和《欲望号街车》里的神级演技拿下两次奥斯卡影后，但终究是好莱坞的过客，并且费雯丽的事业重心放在英国本土舞台剧上。

虽然贝蒂·戴维斯与另一个传奇女星琼·克劳馥的恩怨闹得沸沸扬扬，但细细论来，贝蒂和K赫本才算真正的宿敌，俩人都是以强演技闻名，其中k赫本成名更早，第六届奥斯卡便摘得影后，但很快在三十年代flop，逐渐沦为票房毒药。贝蒂则厚积薄发，拿下第八届和第十一届奥斯卡影后，并且成为了第一个连续五次提名奥斯卡和第一个十次提名奥斯卡的演员。

40年代是贝蒂的事业巅峰期，她成了华纳兄弟的当家女演员，风头无两。可惜贝蒂的性格暴躁固执，唯我独尊，把好莱坞得罪了个遍。费·雯丽曾直言贝蒂是她最不想合作的女演员，随着时间流逝，新一代的女演员取代了贝蒂的地位，她变得无人问津。当然以贝蒂的性格自然不甘于此，她曾两次携佳作复出——分别是《彗星美人》和《兰闺惊变》，《兰闺惊变》不必多说，《彗星美人》更是可以留名影史的惊人表演水准。可惜老天爷或许存心惩罚贝蒂，她再也没拿下一个小金人。

反观K赫本，她性格和善，同样倔强却有分寸，和芭芭拉·斯坦威克一同被公认为旧坞最有人缘的女星，不仅做过众多女星的伴娘，还陪着老年的费雯丽一起去看精神病。同时，K赫本对于自身事业很有规划，在很早的时候就自己造饼——比如《费城故事》。于是在贝蒂·戴维斯沦为过气女星时，凯瑟琳·赫本则迎来了老来俏，凭借《猜猜谁来吃晚餐》获得第40届奥斯卡影后，凭借《冬狮》获得第41届奥斯卡影后，凭借《金色池塘》获得第54届奥斯卡影后。

至此，凯瑟琳·赫本成为了唯一拥有四座奥斯卡的演员。

苏珊讲完这个故事，叹了口气。或许她为贝蒂感到可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到她的男友蒂姆·罗宾斯身上，她和蒂姆在1988年相恋，蒂姆比她小十二岁。她告诉夏尔，蒂姆正准备拍一部叫《丽塔海华丝和肖申克》的电影，不过电影公司并不看好这个项目，投资给得抠抠搜搜:“弗兰克·德拉邦特四处求人，目前只有城堡石娱乐有意愿投资——可惜这个好本子了。”

桌子的另一侧，夏尔听完K赫本和贝蒂戴维斯的故事后一言不发，似乎还沉浸在那段往事里。但当听到蒂姆·罗宾斯新项目不顺利后，夏尔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苏珊的手腕:

“我要投这个项目——《丽塔海华丝和肖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