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空荡的音乐教室里播放起如海浪般舒缓又有节奏的前奏,《沦陷》是一首情歌,调调尽显暧昧。
江季白拿起吉他,等着主歌部分开始。
他看着女孩微微掀起裙摆,随着节拍旋转又落下,看似柔弱无骨的身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干净利落,衔接流畅,曲线灵动,像刚跃出水面的美人鱼,轻轻摇晃着她摄魂夺魄的蓝色鱼尾。
等她跳完两拍,江季白才低下头,手指轻动慢慢弹起来,接住女孩每一个起落点,低沉的嗓音将歌曲原来的调降低了两度。
“迷乱的烟,散不出留在放在房间,我在窗前,捧着书包和茶点……①”
安时表情管理始终淡淡的,因为搭档是这个家伙,她难得感觉局促拘谨,有些动作都没有施展完全就敷衍过去了。
“I'm thinking about you”
“耳机里播放着鼓点”
“I can't live without you ”
“保持我们初见时的新鲜”
直白暧昧的歌词从江季白的嗓子里唱出来,让两人的气氛在仅有彼此的教室里逐渐有些怪异。
这首歌安时听了不下100遍,此刻听着心里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或许是因为听惯了原唱,突然换了一个人,对方的风格还不太相同的缘故。
江季白自从找到拍子后,便再没抬眼,一直“专注地”看着地面,但目光所在之处还是不时闯入蓝色的裙摆,轻轻扫过他的裤脚,一转即离,他垂着眸,抿紧了唇。
尾奏缓缓沉下,安时微微喘着气,停了下来,她整理了下裙摆,又看了一眼坐着的人,默默转过身去,面上状似无常地将胸口往上提了提……真挤啊,好热。
刚刚的配合只能说无功无过,就是各自都可以,但是合作起来,有些干巴,但短时间也只能这样了,安时没想多完美,只要能达到及格线就行。等到真的上台,她再把那些收敛过的动作做完整,视觉效果会好一些。
“我觉得还行,你觉得呢?”安时在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隔了一条宽敞的道说话。
“我无所谓。”
安时控制住想翻他白眼的冲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估摸着大概还能跳四五次,继续说:“那我觉得高潮的时候,你下手还要再重一点。”
安时说完又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赶紧欲盖弥彰道:“额,就是弹得再重点,副、副歌的时候。”
江季白轻笑了一声,这才抬起头看着她,反问道:“我看上去也不像听不懂人话吧?能告诉我你又重新慌慌张张解释一遍的意义在哪吗?还是博学多识的班长又想到什么我们普通人想不到的东西上去了?”
……
安时赧然地咳了一声,想猛锤一下自己联想力丰富的脑袋,“没想到什么,就是怕你这种专业人士听不懂我们老百姓的口语。”
“呵。”江季白没再刻薄的拆她的台,而是身体力行地把她说的那一part弹高了一些:“这样?”
安时给台阶就下:“要不,再用力一点。”
江季白又弹高了一些,继续低声问:“这样?”
安时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感觉还是差点意思。”
两人搞了好几个来回,安时才勉强找到自己心里预期的那个感觉,顿时长舒一口气,跟这家伙交流,总感觉要提着一口气,生怕对方嫌自己事多,撂挑子不干了。
最后一遍练完,空气再次安静下来,沉默寡言的拽王突然开口说:“这衣服不太适合你。”
安时:“?”
“不觉得勒得慌?”江季白视线在她身上划过一瞬,又移到别处:“我建议你换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没必要硬穿。”
安时刚想说还好吧,又低头看了看对方目光所落之处,终于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有所指:“……………”
当安时和江季白排练完赶到操场,第一遍彩排刚刚结束,不愧她跟了这么多次彩排,时间掐得很准。
王玲还在忙前忙后地做调整,看到安时穿的衣服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皱起眉问:“你怎么没穿林悦那件?他们没给你拿吗?”
安时换了件淡蓝色的肩带长裙,外面随意套了件外套御寒,是她在彩排间隙就拜托室友送过来的,绞尽脑汁将自己的衣柜回想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件和舞台颜色勉强比较搭的,但和林悦定制的那一款相比,那就太素了。
但更加合身,毕竟是她自己的衣服,穿起来更衬她的气质和身材,同样给人一种温柔性感的感觉。
她诚恳回道:“学姐,那个裙子不太适合我,我跳着可能施展不开,所以只好换了。”
“不能吧?那……那好吧……”王玲显然有些失望,毕竟林悦那条裙子她是见过的,安时穿上一定能有惊艳的效果,隐约也能体会到安时的用意,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人的肩膀,关心地询问道:“我这边太忙了,抽不出空去看你两排练,怎么样,能上场吗?”
安时点点头:“可以的。”
她身上自带的那一种沉稳的自信,总是让人潜意识选择相信她,王玲爽朗地点头:“好!待会最后一遍彩排我看看。”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情绪淡淡的江季白,朝她挤挤眼,“怎么样,是不是很正?就是感觉性子有点冷。”
安时顺着人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江季白,讪讪地笑了笑,附和道:“是挺好的。”才怪。
对方全程就没给几个正脸让她瞧,拽的要死。
一个小时下来,安时心里的小情绪积攒了不少。
最后一遍彩排出奇的顺利,没有任何出错,王玲和李若飞在旁边看着,都认可地赞赏道:“这么短的时间能配合成这样,很不错了!正式上台,可以再稍微加点互动,不然看着像不熟。”
安时点了点头说行。
时间很快到了五点,暮色四合,操场周围的LED灯被点亮,整个操场被温暖的颜色包围。
主席台上的音响震耳欲聋地放起了五月天的知足,新生们陆陆续续进入操场在举着自己学院灯牌的区域坐下,现场的气氛逐渐活跃了起来。
安时和江季白坐在候场室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时不时想到什么注意事项就简单交流一下,剩下的时间就是漫长的沉默。
江季白从不会主动找话题,浑身都散发着莫挨老子,安时也不自讨没趣,自己刷短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