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引发的火花在油罐表面留下灼痕,挥发气体正顺着裂缝渗出。
灰原哀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借着手表表盘的反光观察地形。杀手们距离还有十五步,她突然拽下破损的安全带扣,金属棱角在掌心划出血痕。
金属扣以抛物线砸向油罐,火星撞出刹那的橘红。挥发气体轰然爆燃的气浪掀翻两个杀手,灰原哀趁机拽着毛利兰翻滚进集装箱缝隙。
灰原哀蜷在铁锈味浓重的阴影里,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血管震动。
毛利兰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翻倒地上,格外刺眼。
有希子的指尖深深陷进沙砾里,染血的发丝黏在耳畔。
远处四个杀手正从火焰中爬起,战术目镜上跳动着幽蓝的电子光点。
有希子望着蜷缩在集装箱阴影里颤抖的两个女孩,温柔地笑了。
“小哀,带小兰走。”
未等女孩们反应,有希子突然迎着枪口起身,高跟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清越的裂响。
战术靴碾过地面的节奏骤然停滞,所有消音器转向阳光下那道染血的剪影。
“这场戏……该落幕了。”有希子喃喃道,指尖擦过耳垂上的血珠。
与此同时,突然甩出的碎石子击中探照灯镜片,爆裂的玻璃雨让杀手们下意识抬手遮挡。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有希子踩着倾倒的集装箱完成三级跳,抓过悬在残垣上的汽车玻璃。
最近的黑影颈动脉突然绽开血花,飞溅的玻璃渣在阳光下划出钻石般的轨迹。
有希子旋身落地的瞬间,第二个杀手的□□手枪已抵住她胸口,她却借着冲击力将嘴里叼着的玻璃碎片狠狠按进对方喉结。
“三点钟方向!”倒地的杀手用喉麦嘶吼。
有希子却已踩着广告灯箱完成滑跪,夺下的消音手枪在掌心转出青芒。第三个杀手的战术目镜刚捕捉到金属冷光,子弹已穿透防爆面罩的通气孔。
……
集装箱区突然炸开警笛声,FBI的装甲车碾过满地狼藉。
有希子耳廓微动,金属刮擦声混在警笛轰鸣里。她后腰抵着发烫的集装箱铁板,指节擦过消音手枪,枪口却突然凝住。
“十一点方向,高度二十米。”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她猛然抬头,生锈的起重机横梁上倒挂着黑色人形。
“贝尔摩德把你教得很好。”
“你的每个动作,都有那女人的影子。”
“可惜……”
第一发子弹穿透了有希子的左肩胛骨。
第二发子弹贯穿她右膝。
最后一发子弹,朝有希子的胸口发射。
三声枪响撕裂咸涩的海风。有希子仰面倒下时,最后看见的是灰原哀拖着伤腿爬向毛利兰的剪影。
咸涩的血涌进口腔时,有希子突然想起十七岁在好莱坞拍《危险游戏》的那个夏天。
她也是这样迎着加州阳光从爆破点飞跃,导演满意极了。
但莎朗却是说——“藤峰有希子,你的枪该再低三寸!”
海鸟掠过有希子逐渐模糊的视线,阳光将耳垂上的血珠晒成褐色的痂。
十七岁那年在爆破戏中腾空的快感突然涌上来,导演的欢呼与莎朗的叹息在耳畔交织成潮汐。
***
此时,和纽约隔着14个时区的贝尔摩德刚将全部数据清除干净。
东京塔的探照灯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全息屏幕上“宫野志保”的档案正化作像素尘埃。
某个被贝尔摩德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闪现。
……
加州圣莫尼卡射击场。
正午的阳光将砾石地晒成滚烫的铁板,有希子鼻尖沁出的汗珠坠落在左轮手枪上。
十七岁的少女再次扣动扳机时,子弹依旧擦着二十米外的人形靶耳朵飞过,在防弹墙上炸出蛛网状的裂痕。
“你的枪在哭。”
莎朗的声音从身后贴着耳廓滑进来,惊得有希子差点甩飞武器。
黑衣女人不知何时绕到了射击位,指尖捏着片柠檬在唇间轻抿,金发在热浪中漾出蜂蜜般的光泽。
有希子转身时,枪口不自觉地微微上抬——这个要命的习惯让她在接下来立刻被缴了械。
莎朗的手套擦过她颤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激得少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手腕不是装饰品。”莎朗将枪柄重新塞进有希子掌心,带着枪茧的拇指突然抵住她突起的腕骨,“这里下沉三寸,虎口吃进套筒座三分之二。”
有希子感觉自己的手被调整成精密仪器,莎朗的气息混着硝烟味钻进领口:“知道为什么总打偏吗?”
枪管随着话音下沉,“你盯着靶心的时候,眼睛在背叛大脑。”
扳机扣动的刹那,子弹穿透靶纸右眼。
“好莱坞教你用眼睛演戏,”莎朗退后两步,看着少女被后坐力震得发红的虎口,“但射击是用骨头记忆的舞蹈。”
有希子咬住下唇重新上膛。
金属碰撞声与枪响交替炸开,弹壳碎片雨点般落在滚烫的砾石地上。莎朗鼓着掌走近,高跟鞋碾碎满地弹壳残骸。
“知道为什么选左轮吗?”她突然扳过有希子汗湿的下巴,“转轮每响一次都在提醒你——”
染着猩红甲油的指尖戳向少女剧烈起伏的胸口,“这里还剩几发救命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