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三娘冷冷地循声望去:“甄恪!”
甄恪走上前来。他先是冷眼瞥了瞥舒舍,见其躲在甄三娘身后,便轻视地嗤了声。
“三娘被舒舍这个瘟神迷惑了心智,腹中胎儿被克死也要护着他。既然如此,那就……”
甄恪缓缓地笑起来。
甄三娘即刻警觉。她将舒舍牢牢挡在身后:“你要做什么?甄恪我警告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甄恪一声令下:“把她拉开,抓瘟神!”
话音落下,众村民纷纷对视一眼,随即得逞一笑:“拉开甄三娘!”
紧接着众人一拥而上,同时上手拉扯甄三娘。
“放开、滚!松开你的狗爪!”
“疯了、你们都疯了!”
“放开我儿子!”
……
他们人挤着人,推推搡搡,硬是将这对母子拉开了。
舒舍被迫松开了紧攥着甄三娘衣角的手,急得大喊:“娘!娘亲!——”
甄三娘:“舍舍!”
然而她被村民拽住,无法再前进半分。她心头一怒,反手打了拽着她的人一巴掌:
“愚昧的蠢货,松手!”她怒斥道。
被打的人蒙了一下。他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也怒了:“你敢打我!他娘的臭寡妇还敢打我!”
男子怒火中烧,当即朝着甄三娘狠狠踹出一脚!
“呃!”甄三娘被踹中小腹,顿时脸色一白:“你敢……啊!”
她往后跌了一下,紧跟着,更猛烈的拳打脚踢落在她身上。
男子一面打,一面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打啊!甄三娘跟瘟神是一伙的,他们要害死咱村子里的人,有他们在,我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现在不动手,难道你们也想跟舒舍一样,莫名其妙死在松树林吗?”
在男子的言语煽动之下,众村民面露动摇之色。
“这、这不太好吧,三娘刚被瘟神害得没了孩子,这时候……”
“她没了孩子是她活该,谁让她袒护瘟神的?”有人说:“若非甄三娘一直护着,瘟神怎么能活到现在?
“瘟神是凶手,甄三娘就是帮凶!”
“没错!瘟神要杀,帮凶也不能放过!打,都给我打!”
于是,众人不再顾及邻里的脸面,纷纷挥起了拳头。
他们人多势众,甄三娘和舒舍不是对手,被死死按着殴打。
“不、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舒舍想伸手握住甄三娘的手,却被无情拉开。无数棍棒砸在他的身上,力道之狠,几乎要将他浑身的骨头打断。
然而他只是望着娘亲,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对、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死了人,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娘……要打就打我好了,求你们……”
甄三娘疼得冷汗直流,浑身发抖。她听见儿子的哭声,忍着痛抬起头来:“舍舍、不哭……娘、娘不准你求他们……不准说是你的错……”
闻言,舒舍的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发觉事态超出控制的甄恪也着急了。他冲上前去:
“你们真是疯了!冤有头、债有主,瘟神犯的错,你们教训瘟神就是,欺负三娘算什么!快放手,放手!”
但村民早已打红了眼。他们没有理会甄恪,反而觉得他碍眼。
“甄恪是瘟神的亲舅舅,他也是帮凶,大伙儿一起打!”
说着,众人也围着甄恪一通殴打。
“嘶……你们、你们这群疯狗,居然敢打我,小心我……啊!——”
另一边,舒舍挣扎着,想朝娘亲爬过去。可这时,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手背上。
“呵,还真是母子情深啊。”
舒舍抬起头,只见叶叔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叶、叶叔叔……”
“感到痛苦吗,舒舍?”叶云冷笑一声:“小叶子尸首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感受到的痛苦,是你现在的十倍!”
他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恨意,看得舒舍脊背一阵发凉:“不,叶叔叔,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谁?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叶云阴狠道:“很好,今日我就让你好好尝一尝,众叛亲离的下场!”
说完这话,他猛地将舒舍一脚踢开,然后抄起一旁的木棍,快步向甄三娘走去。
舒舍顿时睁大了眼睛:“不、不要伤害我娘亲!——”
他失声尖叫,想要阻止,却眼睁睁看着那根木棍狠狠打了下去!
甄三娘面无血色地滚倒在地,平日里神采非凡的双眼,此刻却是无神地半睁着。
她虚弱地咳了两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她呼吸的气音便得十分微弱,四肢像被冻住了似的。
而她身上的热血仿佛开始变凉,凉得她打颤。
此时,周围倏然一静。
众人低下头,只见甄三娘身上开始流血。大片猩红的血染透了她的衣衫,汩汩流淌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