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在第七次打翻药碗后咬碎了汤匙。檀木勺的碎屑卡在臼齿间,苦得他舌尖发麻——这碗比黄连还苦的汤药,谢沉璧已经盯着他喝了三天。他盯着药汤里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发现右眼瞳仁边缘泛着金鳞蛊特有的青芒,像毒蛇盯猎物时的反光。
"再摔一次碗,"谢沉璧的玉簪挑开他汗湿的衣领,"就改用傀儡线喂药。"冰凉簪尖划过锁骨时,十七敏锐地捕捉到主子腕间新添的伤口——那是双生蛊反噬的痕迹。他鬼使神神地抓住那只手,用犬齿磨蹭结痂的伤处,直到尝到血腥味里混着松木香。
"主子这伤..."十七的舌尖卷走最后一滴血珠,"...是替属下疼的?"话音未落就被突然灌入的药汁呛得咳嗽,褐色的药液顺着下巴流到心口,将新结痂的龙纹泡得发胀。谢沉璧的帕子按上来时,他故意挺起胸膛,让那块皮肤隔着布料蹭过主子掌心。
药香突然变得浓烈。十七发现谢沉璧的袖袋里露出半截金针,针尾拴着熟悉的麦芽糖纸——是暗卫营特制的刑讯工具。记忆突然闪回五年前,他因任务失败被这种金针扎穿指甲,当时谢沉璧就站在刑架三步外焚香,沉香灰落在他伤口上像场温柔的凌迟。
"现在知道怕了?"谢沉璧的指尖抚过他颤抖的眼睑。十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攥着主子衣袖,布料下的手臂绷得像张拉满的弓。他索性将计就计扑进对方怀里,鼻尖抵着谢沉璧颈侧跳动的血管:"属下怕的是...主子亲自用刑..."
窗外惊起的夜枭打断试探。十七在振翅声中听见谢沉璧加速的心跳,频率竟与自己胸口的金鳞纹同步。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错觉——那些游走在皮肤下的金丝,此刻正将两人的脉搏缠成同频的网。
"金鳞饲主,需以心血养。"谢沉璧突然撕开他前襟,十七低头看见心口的龙纹正在渗血。主子取出的金针并非刑具,针尖挑着块琥珀色的蜜蜡,在烛火下映出里头封存的干花——是十年前冷宫里那株被血浇灌的腊梅。
针尖刺入龙纹的瞬间,十七疼得弓起腰背。想象中的剧痛却化作暖流,顺着金丝游走向四肢百骸。更诡异的是谢沉璧的脸色正迅速苍白,唇角溢出的血线滴在蜜蜡上,将干花染成新鲜的朱红色。
"原来这就是...饲蛊..."十七的指甲抠进床褥。他见过暗卫营的蛊师养蛊,那些毒虫互相撕咬的器皿,远不及此刻谢沉璧凝视他的眼神万分之一残忍——主子正在享受他的疼痛,如同欣赏被雨打湿的牡丹。
蜜蜡完全融化进心口时,十七突然暴起将谢沉璧压倒在榻上。他擒住主子手腕按在枕边,发现那些本该控制自己的傀儡线,此刻正温顺地缠在自己指间。身下人苍白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红晕,像被强行灌了烈酒的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