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嘉树提了个行李箱去电视台报道,手里还抱着一盆金钱橘。
这幅装扮着实怪异,一路上好多人盯着杨嘉树看,给杨嘉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来接他的还是张扬,其实,这是个细看挺帅气的男人,就是有点邋遢……对上那犀利的目光,杨嘉树心虚地转开眼睛,他应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怎么回事?”电梯里,张扬用下巴点了点杨嘉树的行李箱,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金钱橘上。
“噢,”杨嘉树有点不好意思把行李箱往自己这边收了收,“我在附近租了个房子,临时租的,打算下班搬过去……张老师,有地方可以放下我的行李吗?”
“你就坐这。”张扬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说,“行李箱随便放。先去人事部领个工牌,完了回来找我。”
“好的,张老师。”杨嘉树放下金钱橘,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那个,人事部在哪?”
张扬拨弄了两下金钱橘树上的果子,说:“16楼。”
领完工牌回来,杨嘉树还没来得及坐下,张扬拎起自己的包就叫他:“走吧。”然后大步往门口走。
“啊?哦。”杨嘉树愣了下,快步跟上去。
坐电梯到负一楼,一辆贴着电视台台标的小轿车在通道口等他们,杨嘉树很自觉地替张扬拉开后座的车门:“张老师……”
“碰”地一声响,杨嘉树回头一看,张扬已经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关门的时候力度之大,车厢都在左右摇晃。
“……”杨嘉树默默上了汽车后座。
张扬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这我们摄像,鹏哥。这新来的实习生,叫……你叫什么来着?”
杨嘉树连忙说:“我叫杨嘉树,鹏哥你好。”
“你好。”鹏哥说,一踩油门,车子很快驶出地下室。
看起来像是要出现场,杨嘉树很兴奋,看着两侧慢吞吞掠过的车流,第一次对未来有了真切的畅想。
鹏哥开车很稳,鱼一样在早高峰的海洋中游动,车里没人说话,杨嘉树躲在后座给顾琢成发微信:“刚来就跑现场了,好激动!”顾琢成没回他,杨嘉树自顾自地发,“不知道要去哪采访,我也没敢问。好像在往丰台开……你看我的工作牌,嘿嘿。”
杨嘉树像颗春天里刚破土而出的小树苗,迫不及待探索这个未知的精彩世界。
很快,目的地到了,某某街道老年人活动中心,鹏哥把车停在不远处的地面停车场上,一下车就有几个社区的工作人员过来迎接,带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姐,模样很庄重,胸前别着一枚党徽,按个跟杨嘉树他们握手。
一会儿的功夫,鹏哥已经把摄像机架好,开始拍活动中心的外景,杨嘉树赶紧过去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鹏哥就一边拍一边教杨嘉树怎么使用摄像机。采访是张扬老师的工作,摄像机跟着他,一路从活动中心的大厅开始拍摄,到棋牌室、舞蹈室、阅读室,乒乓球室……每个房间都有在活动的老年人,最后采访的时候,杨嘉树在一旁负责给受访的老年人代表提词,忙到十二点多,社区给安排午饭,杨嘉树吃饭的时候,发现顾琢成回复了他的消息,很简短:“加油。/握拳。我也在工作,下班了聊。”
杨嘉树咧开嘴笑了笑,郑重地说:“加油。”
吃完饭赶下一场采访,杨嘉树全程在看张扬老师怎么工作,因为张扬告诉他:“口头教是教不会的,你就看我怎么做,明天开始你自己做。”
杨嘉树吓了一跳,说:“我自己做……是怎么做啊?”
张扬没什么耐心,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跑完现场,三四点的时候赶回电视台,张扬老师又马不停蹄带杨嘉树去剪片子,写新闻稿,张扬老师干活很利落,杨嘉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生怕遗漏什么细节,毕竟第二天他就要自己上手去做了。
七点半忙完收工,杨嘉树拎着行李箱打车回酒店。
一进门,杨嘉树就瘫倒在沙发上,很累……但是也很充实。吃完饭他和顾琢成通电话,分享了一些工作当中的趣事。顾琢成那边没什么好说的,同事都是实干派,一味地埋头工作,根本不会闲聊;杨嘉树那边就精彩多了:“你知道吗,我今天上午采访的时候遇到一个特别好玩的爷爷……非要拉着我去打乒乓球,我看张老师跟我们摄像老师都在各忙各的,没人关注我,我就悄悄跟爷爷说,就打一个球,老师发现了要骂我的。然后老爷爷让另一个老爷爷把张老师支走了,我就陪他们打了一会儿球……”
“赢了?”电话那头的顾琢成边听边笑。
“没有!”杨嘉树哈哈大笑,“我哪会打乒乓球啊!球直着飞出去,砸到老爷爷脸上,老爷爷说,小伙子,你小时候没学过打乒乓球啊?我说没有,老爷爷就说我们学校教育态度不端正,乒乓球,那可是国球,居然没传承给下一代!我说,爷爷,有教的,是我没好好学。老爷爷就过来,手把手教我怎么正确发球,我学了一会儿,感觉学会了,就让老爷爷过去,我俩试着打一盘……然后这时候正好我们张老师采访完从隔壁过来,我一紧张,拍子没握稳,直接飞了出去……”
“砸到老爷爷了?”顾琢成听得津津有味,插嘴问。
“没有!就差一点,老爷爷吓懵了,说好家伙,还好我闪得快,跟你打球还得会功夫……”
两个人在电话里笑作一团,笑完,顾琢成问他:“你好像挺喜欢这份工作?毕业想去当记者吗。”
杨嘉树犹豫起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才是我第一天工作呢。”
“不过你挺适合当记者的。”顾琢成说,“长得好,有亲和力,我要是在大街上碰到像你这样的记者来采访我,肯定不会拒绝。”
“……”杨嘉树听见这话,心里乐开了花,他在被窝里滚了一圈,扭捏地问,“我长得好看吗?真的假的。”
“当然了。”顾琢成配合地说,“怀疑什么都不能怀疑杨嘉树的美貌。”
“还美貌……”杨嘉树嗔道,“你嘴好甜啊,晚上吃了蜂蜜?”
“差不多吧,拔丝地瓜。”
“谁做的?你小姨?”杨嘉树惊叹,“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