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知道。”臧鸣岐低声回,他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他来之前,初夫人和他哥一定发生了争执,这件事一度超过了初夫人的掌控范围,以至于初夫人觉得要把他这张王牌打出来了,这是臧鸣岐了解自己身世的机会,也是他看清迷雾的关键。
臧之赫眉头紧皱,对上臧鸣岐那双黑沉的眼半晌,败下阵来,他想知道就随他吧,左右结果他已经定下了。
这一幕尽收初夫人眼底,她微微低头,苍白的唇勾出一抹笑。
“鸣岐,臧家这一脉一向人口凋零,在你父亲死后,更是人少到只剩你和之赫两人,你的出生,当年是个意外。”
“每一个臧家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拥有良好的基因,他们生来注定聪明,强大,成为领导者,带领着臧家强盛不衰。”
“但这样遗传的背后,是……”
是血腥的杀戮,优质的基因不过是一个幌子,臧家的孩子每一代都是双胞胎,然而最后能够生下来的只有一个孩子,每一代都是这样,在母胎里的时候,会有一个胎儿吞噬另一个胎儿,吸收全部营养,最终存活下来。
因此臧家的孩子生下来就非常聪明,特别强大,他们从来不是臣服者,而是领导者,但同时在胎儿时期就‘杀人’,使他们性情冷漠,杀伐果断,总的来说,没有感情。
“独生就是这样的人。”初夫人眼里带着痛恨,那些痛苦的回忆如骨之疽,她不过是一个用于联姻的物品,在丈夫的眼里,可能连物品都算不上。
“那我和哥,我们都是吞噬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才活下来的那一个?”臧鸣岐问。
“不,鸣岐,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你和之赫,你们不一样的地方。”
“你们是一胎的双生子。”
臧鸣岐心跳仿佛一瞬间停滞,在一小会的恍惚中,他捕捉到了臧之赫皱得更深的眉。
他哥早就知道这事。
然而臧鸣岐重点抓的却是:原来我们是这样的关系,我们如此亲近。
初夫人若是能听心声,能当场气晕。
”为什么……”臧鸣岐下意识反问。
“为什么你们之间相隔五岁?”初夫人视线投向臧鸣岐。
臧鸣岐还在上一句话的震惊中没缓过来,这会儿脑子艰难运转,哦,原来我们之间还差了五岁。
“当年我怀孕的时候,无论医院怎么检查,都是只有一个胎儿。”初夫人手指攥紧被子,脸色苍白,仿佛这一段的回忆极为痛苦,“臧家的基因,在你们这里出了差错。”
她的丈夫独生是极端的天命信仰者,臧家这么多年的遗传,骤然在他这里发生改变,无异于违背神的指令,后面那一段时间,初夫人过的浑浑噩噩,各种检查治疗接踵而至,但这个孩子,最终还是生了下来,他就是臧之赫。
一个完完全全的臧家人,却没有在母胎里发生弑杀。
这样的孩子完全与独生的天命主义相违,但独属于臧家双子授种只能进行一次,自那以后,独生几乎是对初语和臧之赫视而不见。
臧鸣岐指尖陷进掌心,恋痛般的按压,此刻他的心神俱震,勉强在初夫人话里找到了一点头:“那我呢,五年后,我怎么出生的。”
初夫人表情一瞬间极为奇怪,无法形容,像是经历了多么不能理解的事,她看了一眼臧鸣岐,这一眼里包含的情绪,复杂万分。
“你是突然到来的,不,应该说你一直在。”
怀孕的症状是突然出现的,起先初语只以为自己病了,但还是留了心眼,在一所极为隐秘的私人医院里,她真正确诊了怀孕,那一刻,真是犹如雷击。
五年前,她怀上的本是双胞胎,但其中一个胚胎竟然神奇般躲过所有先进科技的检查,在母亲的子宫沉睡多年,五年后,才着床生长。
五年的潜伏,只为了得到生命,初语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的生命力格外强大,一天一天的在母亲的肚子里长大。
寺庙里,初语跪在佛像下,虔诚三拜过后,老和尚开始敲击大磬,佛音渐起,杂念隐退,从那以后,初语借口拜佛常住寺庙。
这世上大抵没有母亲会不爱与自己血肉相连的骨肉,但爱就是爱,爱很多时候还是不公平的,她更爱臧之赫,也无比的清楚臧家一贯秉承的独狼之道。
她瞒着所有人在寺庙生下了这个孩子,她给了他生命,更多的也给不了了。
那是一个冷的彻骨的冬天,还没满月的婴儿被送往A市偏远县城的孤儿院里,一声啼哭,从此人间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