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蔷!她怎会和明铮在一处?
他二人交谈着什么。只见云蔷低下头,似是在抽泣,抽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娇小玲珑的身子像是一朵在风中瑟瑟颤抖的落花,眼看就要攀上明铮的胸膛。
“住手!”归梦一股血涌上了脑门,忍不住大喊出声。此情此景让她忍无可忍,她甚至都措辞不当了,也不管在叫谁住手,反正先出声打断再说。
云蔷见归梦出现,颇为愕然。她伸手拭去面庞上的泪痕,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归梦三步并作两步走近,逼视着明铮,质问道:“光天化日的,你们在做什么?”
明铮尚未回答,云蔷已抢着道:“做什么?你方才没看清楚吗?”
云蔷如此直白,倒叫归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一颗心尽数悬在明铮身上,好不容易才脱身寻了空想方设法地来见他。岂料他居然在这密林之中与云蔷相会。
方才云蔷的脸都快贴在他身上了。若说他与云蔷全无私弊,叫她如何相信?
她气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们……好啊。你们好不要脸!”
云蔷见她这个样子,越发快意,笑吟吟地朝明铮贴近一步,扬着下巴对归梦道:“难道,只许你一人仰慕明公子不成?若论不要脸——岑归梦,满建康城的女娘里,数你最不要脸!明公子明明对你全无意思,你还痴缠着不放!全京师都传遍那首诗了,你怎地还不收敛一些?”
云蔷的话如当头一棒,又似一盆冰冷彻骨的冷水当头浇下来,直冷得她浑身发抖。
她不自觉地退后几步,看看满脸嘲弄的云蔷,又看看不发一语的明铮……转身跑走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已不知在朝哪里跑,只知道不停地向前跑,跑到没人看到的地方放声大哭。
云蔷说她不要脸。是啊,女儿家的矜持、羞耻之心她都不顾了。谁让她跑到明铮面前自取其辱,还被云蔷羞辱?谁让她不安坐家中,等着父母给自己安排一个好夫婿,却偏偏要尝一尝情爱的苦?
她不知跑了多久,忽地双腿一软坐倒,再也没有力气了。
娇靥上的泪珠被冷风吹干,被泪水冲刷过的皮肤发紧发疼。两条腿也是酸麻不已。最糟糕的是,她的鞋袜也被石子磨破了,有碎荆棘刺入了柔嫩的脚底,疼痛难当。
她伤神失意之下,竟然跑进了密林深处。
环顾四周,完全是陌生的环境。树木林立,灌木杂生。
离她一箭之地,是一个破败的草寮。
归梦已是累极了,就算是个破草寮,只要能让她短暂休憩一下也是好的。
她拖着受伤的脚慢慢朝草寮挪去。方靠近一些,就听到里头隐隐传来人声。
她越接近草寮,那人声听得越是清晰。草寮内像是有男有女。
俩人时而低叹时而高呼,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既像是痛苦呻吟又像是欢言笑语。
归梦在门外听得奇怪,正想从那破破烂烂的门缝朝里看个究竟,忽地斜刺里一只手伸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半拖半抱到一旁。
她吓得睁大眼睛,浑身僵硬,想出声呼救可那只手却牢牢捂住了她的口唇,令她发不出声。
熟悉的沉水香混合着好闻的男子气息席卷而来。她惊讶地回头,正好撞上明铮那双乌黑幽沉的眼眸。
“嘘——是野合,别出声。”明铮在她耳边低声道。
她恍然发觉自己就在明铮怀里。他从背后环住了她,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正捂在她的口唇之上。
她不由得双颊飞红。
这林子极是静谧,虽已离那草寮有些距离,仍能隐隐听到草寮内传来的男女欢好之声。
原来“野合”是这个意思 。饶是她再愚钝,也猜到草寮内是什么情形。还好,她没有冒失地闯进去。
这当儿,明铮已缓缓松开了她:“走吧。”
走吧?归梦回过神,思绪飞转,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一直跟着她?
纵然是这样,可一想到方才云蔷与他亲密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妒火中烧。
她偏过头不看他,嘴硬道:“谁要同你一起走?”
明铮抬头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日头转瞬即逝,天竟已阴了下来。
“如此也好,那我先走了。”他说着掸了掸衣袍上的尘灰,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