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唐拥淮抱着蓝濡从石门里出来的时侯,方泽乐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就看见一旁一道影子快速闪过。
塞勒涅焦急地冲上去,想要询问蓝濡的情况。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拉着蓝濡的手,垂下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内疚。
唐拥淮突然想起,他当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洋洋,和塞勒涅到底有什么关系?
——
帝国最近不太平。
刚从前线回来的士兵们一回来就被这么警告了。
“千万不能多嘴。”
但偏偏这群远离家乡许久的直肠子们除了杀敌以外最大的兴趣就是八卦,因此要让他们完全学会看脸色实在是一件难事。
奇奇怪怪的流言又一次在军队里广泛流传。
一说,王的那位神秘爱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从前大家偶尔还会在训练场或者王的身边见到那双罕见又漂亮的黑色眼睛,但是听说,自从上次任务回来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位美人了。
又一说王最近又变回来“老样子”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的脸上露出这么恐怖阴鸷的表情。仔细一想好像就是从那位神秘爱人回来的那天起,过去在王身上的那种狠戾似乎消退了不少,就连面对那些包藏二心的大臣们居然都能 “听取意见”。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残暴的君王开始逐渐转性的时候,一次寻常朝会上,唐拥淮像往常一样坐在王座上听着底下的汇报。
那位虽然年岁已高,但心眼一个没见少的老臣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突然感觉眼前卸下一道阴影,他正要抬头看去,只见眼前银光一闪。
群臣在这一刻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就连瑞尔斯都瞪大了眼睛。
唐拥淮,直接砍下了他的头。
一些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大臣甚至忍不住当场吐了。
那天唐拥淮面无表情,如同地狱修罗一般,将私下与加利亚还有勾结的贪臣统统斩首。
也是那天,流言在帝国也开始四起横生。
王彻底疯了。
本来,议论皇帝,尤其还是皇帝的精神状态这种事,应该是杀头的重罪,但是方泽乐没像以前一样严惩这些管不住自己嘴的士兵。
因为他现在正忙着焦头烂额的带“孩子”。
——
“濡哥,算我求您了,从树上下来行吗?阿淮看到了不得杀了我啊!”
方泽乐双手张开,随时想要接住那个倒挂在树枝上的男人,但是男人没有说话,那双黑色眼睛直直望着他,没了以前的压迫感,却更让人感到害怕。
方泽乐在底下急得都想爬上去直接将蓝濡带上来了,但是蓝濡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他担心自己这样会吓到他,反而让他从树上摔下去。
他简直都要愁哭了。
“要不这样,濡哥,你先下来,下来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行吗?你想吃什么都行!!”
原本一眨不眨看着他的蓝濡突然动了动,在方泽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松手,直接从树上一跃跳下。
那一瞬间方泽乐感觉自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忙往前扑,想要接住他,结果反而被绊倒,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方泽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感觉到有人在他面前停下,甚至蹲下身子看着他。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濡哥你就是在报复我吧……”
蓝濡没说话,偏头看着他。
方泽乐长叹口气,语气里满满的绝望。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
当他们从洞穴里出来后,方野立即给两人做了全面检查,顺便把寄生在蓝濡身体里的那个神经病抽离出来,暂时安置在一个没有任何系统的废物仿生人身上。
虽然当时唐拥淮答应了丹尼尔.格威不会现在就杀他,但是他也不可能容许丹尼尔继续占据着蓝濡的身体。
本以为在将丹尼尔从蓝濡的身体中抽出来后,蓝濡就会醒过来,但是一天过去了,蓝濡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方野又一次给他做了全方位更加精细的检查。
和那次的情况一样,甚至更糟。
蓝濡的精神力极其微弱,如果说以前他的整片精神局域网像大海一样,那么现在它正在急速衰竭。
拿到报告的那一刻唐拥淮几乎是感觉眼前一黑。
方野不忍见到他这样,张了张嘴说道,“我相信他能挺过来的,前面这么多次,每一次他不都……”
这个小疯子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困在过去,以前那么多次,方野光是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但蓝濡不还是坚持下来了。
所以这次也一定没事的。
到最后方野已经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安慰唐拥淮还是在安慰自己,只记得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又一次变成了五年前的样子。
仿佛被整片星河抛弃,落入无边的深渊中,绝望又无力的拉着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十天帝国似乎又回到了最早的黑暗中。
唐拥淮那天斩首了九位大臣,每一个都是曾经棘手的对象。
他们个个狡诈,做事滴水不漏,原本的计划里他们本来应该在收集好所有的证据之后再在群臣面前揭开他们的狼子野心。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最年轻的君王居然直接当着群臣的面将人斩首。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当他冰冷的说出大臣的罪行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眼前这位君主俨然已经是从地狱来的撒旦。
他以欺君的罪名斩首了罪臣。
当最后一位大臣不停地跪在地上祈求王放自己一马时,那双早已被恨占据的绿眼睛,像是聚起了巨大的风暴,要将人彻底撕碎。
“是你一直在给帕丁森提供资金让他进行研究。”
大臣被吓得手脚瘫软,求饶的话还在嘴边,他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唐拥淮对他并没有像前面八个那样直接斩首,而是从胳膊到腿,一个又一个,活活将人先做成人彘,最后再斩首。
瑞尔斯还记得那天的最后,当闪电划过天空,在一瞬间照亮早已乌云密布的天空,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所有都是有迹可循。
闪电亮起的瞬间也照亮了唐拥淮的脸。
那种未加任何掩饰的疯狂和偏执。
“瑞尔斯,你看,我现在真的成为'暴君'了。”
第十天的时候,蓝濡醒了。
当时唐拥淮正趴在蓝濡的床边,这几日的朝会和与加利亚那边的对抗难免让他有些分身乏术。
蓝濡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唐拥淮便整夜整夜的守在他的床边。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心生幻觉,好像自己真的回到了那五年,在无尽、不知结果的等待中苦苦坚持着。
他睡不着,只是借着月光注视着蓝濡,有时是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有时则是落下一个晚安吻。
唐拥淮清楚他现在肯定像个疯子一样,但他不在意,一遍又一遍的向他的月亮祈求。
那天晚上他睡着了,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长久的疲惫终于压垮了唐拥淮的身体。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人,尽管身体素质已经开发到了极限,但终究还是由脆弱的□□神经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