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回事?”
蓝濡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他其实更想直接揪着唐拥淮的耳朵问他,一台A级机甲就把你打得找不着北了?没见过这样放水的。
唐拥淮垂下眼,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他是我表哥。”
蓝濡:???
唐禹:????啊?
唐禹狼狈地坐在废墟之中,绿芽号差一点就报废了,在曾经的杀神面前,他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不过几个来回就被人撵在地上。
他本以为是谁遛进皇城想要图谋不轨,却看见唐拥淮居然和那台机甲站在一块。
他几乎是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他们是一伙的!
“你是什么人!那个白毛说只有你们三个人来了!!现在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比起这只叽叽喳喳的吉娃娃,唐拥淮显得沉默得多,但蓝濡看他这一副仿佛很受伤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卸下外骨骼链接器,推开舱门,脸色阴沉地朝唐禹走去。
唐禹看着这个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年轻男人朝自己走来,第一反应是惊艳。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纯正血统的亚洲人,那如黑夜般的眼睛和头发简直美得像是天神降临。
唐禹被惊得忘记了刚才的愤怒,呆呆地看着蓝濡。
兰蒂斯星皇族都是纯正亚裔血统,唐拥淮身体里一半的亚裔血统也让他的长相更加偏向中式美感。
唐禹一直认为他的小姑姑是天底下最最最漂亮的人,完美的东方美韵,虽然不可否定唐拥淮的确在眉宇间更像唐娅,但是那双绿眼睛和整体的气质也让唐禹无法忽视。
而今天,他居然见到了一个甚至可以超越他小姑姑美貌的,男人。
那双纯黑的眼睛,饶是唐禹都很少见到,无论是皇室还是别的普通亚裔血统,唐禹见过最多的,也不过是偏棕色的瞳孔,这个人的眼睛他此前从未见过。
那双如同温柔黑夜一般的眼睛,像是母亲一样柔和慈悲,包裹万物。
然而“黑夜”出手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柔和,他单手拎起唐禹的衣领。
望着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哪怕蓝濡的动作再粗鲁,唐禹也没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他甚至开始结巴,“你,你是什么人。”
唐拥淮见唐禹这幅仿佛痴傻了一样的表情,顿时皱了皱眉,果断抬手开枪,电流炮的功力不至于让唐禹当场毙命,但绝对能让他体验十倍的痛苦。
唐禹浑身颤抖,没一会就瘫软在地上。
蓝濡松开他,脱下手套,回头看着面色阴沉的唐拥淮,戏谑一笑,“表哥?”
唐拥淮没说话,沉默走来,蓝濡能感受到他心情似乎不好,挑高一边眉毛准备看他想做什么。
直到被抱了个满怀,蓝濡还有些愣怔。
炙热的呼吸打在颈间,他听见唐拥淮的声音闷闷响起。嘴唇几乎贴在他的皮肤上,从那一小寸地方传来的震动抵达心脏。
“但他想要杀了我。”
好一会儿后,蓝濡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安抚性地摸了两下。
这和他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唐拥淮明明应该长成一个小疯子,对待任何背叛都能血债血偿,怎么会是现在这一副撒娇脆弱又敏感的样子?
养孩子真的好难啊……
蓝濡忍不住想。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他眼里肆意撒娇的孩子,此刻的眼睛如同一只餍足的狼,嘴角满是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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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尔斯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在看到蓝濡和从他身后走出来,眼神阴沉的唐拥淮时,他居然没有任何意外。
蓝濡绝对在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绝望,默默地在心里给奶妈点了个蜡。
不怪我,是你们家熊孩子太脆。
最终,瑞尔斯叹了口气道,“陛下,老君王答应了,但他想见见你。”
“什么时候?”
“今晚晚宴后。”
——
晚宴上蓝濡喝了不少酒,回房间倒头便昏昏欲睡,直到听见一声开门声,意识才稍微清醒,他仍然闭着眼睛,等那人开口。
半响后,黑暗里传来声音。
“蓝濡,如果我说,比起去求老君王的帮助,我更想要直接从唐禹手里夺兵权,你会阻止我吗?”
蓝濡睁开眼,望着天花板道,“有一点得告诉你,你现在能独自从唐禹手里夺兵权的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
倒不是说唐禹有多强,蓝濡敢肯定唐拥淮打赢那只吉娃娃的成功率至少有九成,难的是怎么过唐哀那一关。
原著里的情况和此时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原著里,唐拥淮很快就接受了老君王,虽说这份接受里真心含量不超过百分之一,但好歹是装足了样子,让唐哀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蓝濡不知道原著中的唐拥淮在最后究竟有没有释怀曾经的一切,有没有原谅自己的亲舅舅,但他知道,不管有没有,那崽子都已经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装得滴水不漏。
但是现在这只……
蓝濡叹了口气。
他自知自己不可能像系统希望的那样,劝说唐拥淮放下过去,接受曾经的苦痛,再把那些包装成成功必经的磨砺,那种话听上去很像那么回事儿,但实际上却狗屁不通,至少蓝濡这么认为。
那种痛苦永远都没有办法被遗忘或者被抹去。
长久注视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蓝濡的眼前突然闪过很多画面,那是他永远无法遗忘或者抹去的记忆,如附骨之蛆一样永远缠着他,直至将他拖去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