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中年人一手拔出腰间佩刀,恰好比在柳惜惜脖颈间。
姚九娘还未看清楚,就见柳惜惜直直往前倒去!
姚九娘在老家见惯了杀鸡杀猪,杀人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张大嘴想尖叫,正对上中年人投向裴仲瑜的凶狠眼神,她赶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做声。
那中年人狠厉道:“各位听见了吗?柳惜惜说那王二自己撞到她的匕首上的,她怕各位大人不信,还自己亲身示范了一下,呵呵......”
裴仲瑜“你”了一个字,愣住了。
他没想到他们如此嚣张,敢在大理寺当众杀人!
端王戏谑一笑:“裴大人,你自以为的苦主都认罪伏法了,你还要闹下去吗?”
姚九娘恐惧地看了看端王,又同情地看了看裴仲瑜:你明显不是这位端王的对手啊!怎么办?乖乖低头吧,小心他搞你啊!
裴仲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起来非常不开心。
木头一样无人理睬的李宏仿佛是突然醒悟了,发现柳惜惜死了。
他“啊”了一声。
声音十分洪亮以至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惜惜!惜惜你怎么了?”
他抱起柳惜惜的尸身,把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埋在柳惜惜的脖颈处。
呜呜呜地哭着。
唉,你叫人家跟你私奔,又保护不好人家,如今人家还被你爹的手下杀了,你还有脸哭?姚九娘鄙夷地想。
柳惜惜这女子也是眼瞎,这草包一样的男人,才不是良配!
柳惜惜的死仿佛吓坏了陈大人。
他半张着嘴伸着脖子,傻愣在那里。
端王倒是心情愉悦地站起来了,他边往出走边说:“陈大人尽早结案吧,我的儿子也不能太过叨扰诸位!”
这半玩笑半威胁的话说完,他看都不看地上的儿子,昂首阔步走了。
那杀了柳惜惜的中年人才擦干净自己的刀,轻轻松松跟着端王走了。
陈大人缓过神来,一副无奈地表情,劝裴仲瑜:“贤侄,西北最近不太平,大概是要打仗了,端王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敢如此,咱们还是忍忍吧。”
姚九娘都不想看陈大人那副唯唯诺诺的小人相了。
百姓养着你们,指望你们主持公道,你们还如此畏惧上官跟着和稀泥,真是不值......
陈大人叫人把柳惜惜的尸身抬下去,李宏哭哭啼啼一副小媳妇样跟着走了。
裴仲瑜挫败地叹了口气,才看见身边的姚九娘:“姚小姐,受累了,早日归家吧。”
陈大人也才看见姚九娘,好奇道:“这位小姐是?”
姚九娘赶忙摆手:“我不重要!”
说罢拉着苹儿火烧屁股一样跑走了。
二人见鬼了一样飞速回家。
苹儿委屈地想:阿梨跟着小姐是逛了大街开开心心回家了。自己跟着小姐什么景儿也没看见,倒是看见杀人了!搞不好晚上还会做噩梦......下回还是让别人跟小姐出门吧......
姚九娘不知道苹儿已经打算躲着她了,心绪不宁的她绕着圈地找人说话。
她也是没办法......一闭上眼就是柳惜惜那可怖的脸和血红的脖子......
钱嬷嬷看姚九娘没话找话,主动道:“小姐,你不如收拾收拾带来的包袱,总放在榻上也不是回事儿!”
一句话提醒了姚九娘......她从绥远带来的家产......一直被丢在窗户旁边的榻上!
因为她刚来那天发火了,一直没人敢动她的包袱......
她赶忙去打开包袱......
娘和几位姐姐的牌位都安置在祠堂了。
卖祖宅得的钱给了薛二叔了。
包袱里就剩下几个咸菜疙瘩,姚九娘和弟弟各一身破衣裳......和家里唯一的一口锅。
小桃跟着姚九娘想来帮忙。
阿梨和苹儿眼见的得了小姐喜欢,都被带着出门了。
她也不敢落后,想表现表现,眼巴巴跟着姚九娘。
可看见包袱里掏出一口锅的时候,小桃也傻眼了......
“小姐......大老远的,你带它干啥?”
姚九娘讪讪一笑,顿了顿:“我以为来京城也得自己生火做饭......”
“那......”小桃犹豫道,“那现在把它放哪儿呀?”
她原以为小姐会带些自己喜欢的摆件什么的......
一口锅......
可要摆哪儿?
姚九娘犹豫地问小桃:“你用的上吗?要不送你吧?”
小桃满脸黑线......
自己一个丫鬟......
要锅干什么?
她摇摇头。
姚九娘也早猜到小桃看不上这东西了。
在京城,它就是一口普通......可能连普通也算不上的陈年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