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音的好,明空自认无福消受。何况就他所知,自己一旦真听了她的话,便会被她丢到那地狱一般的山谷里,成为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生不如死的滋味,明空可不想体会。
怕自己闭眼真的会被挖去眼睛,明空干脆睁着眼,双目放空,口中念起《心经》。
见他如此不为所动,石观音的胜负欲被激发了出来,她道:“小和尚,别念了,你的佛祖救不了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明空顿了顿,笃定道:“不会。”
石观音笑道:“那便打个赌好了,就赌在楚留香找到你之前,你会爱上我怎么样?”
明空道:“既然是赌,若我没有爱上夫人,夫人可愿放过我?”
石观音自信道:“不会有那一日的。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放了你。”至于是什么放法,那就全凭她说了算了。
听到这话的明空表情不变,他似乎已猜到石观音的打算。
石观音惊奇道:“你好像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明空淡淡道:“只是知道夫人心性罢了。”
石观音道:“既然了解,那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听你叫我夫人。你都知道我名字了,为何不肯用名字称呼我?”
明空道:“于礼不合。”
石观音道:“何谓礼?君臣,夫妻,上下,这礼难道不是分别心?和尚难道也有分别心?”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若明空答没有,那她便会问他,佛爱众生,她也是众生,明空为何不能爱她。若明空答有,那他这和尚便当得不到家,既然不到家,那爱上她,也不是什么不可为之事。
石观音好整以暇地等着明空答案,岂知明空的答案却是没有答案。
他道:“不知。”不知不是没有,也不是有,而是还要悟。
石观音轻笑一声:“滑头的和尚。”
石观音带着明空,一路避着人往沙漠行去。是以楚留香沿途打探,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坐在马连河畔的一个小镇酒馆里,楚留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酒馆正中的桌子边坐着的汉子,也跟着他长长叹了口气。
楚留香问道:“你为什么要学我叹气?”
汉子道:“这世上难道有什么规矩,只准你叹气,不准别人叹气?”
楚留香道:“当然没有,可我叹气是因为我有许多想不通的烦心事,你叹气又是为了什么?”
汉子道:“我叹气,是因为我的朋友有许多想不通的烦心事,可他却宁愿一个人心烦,也不肯早些来找我。”
楚留香苦笑道:“你躲在这个小酒馆里,我想找你也找不到啊。”
汉子道:“你难道忘了咱们约好的地方?”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一路虽然走了许多路,却没有像野狗一样被人追得无路可走,倒是像狼狗一样追着人到处跑。”
汉子道:“可你似乎没有追到人。”
楚留香道:“岂止是没有追到,我连人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汉子惊奇道:“这世上还有你找不到的人?”
楚留香苦笑道:“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
汉子叫道:“老板娘,上三十坛酒来。”
一个模样干瘪的小妇人板着脸走了出来:“你要这么多酒作什么?”
汉子道:“我的这位朋友有很长的故事要讲,若没有酒,他要怎么讲故事?”
小妇人瞥了楚留香一眼,冷声道:“等着。”
酒很快便上来了,楚留香自然坐到了他的朋友身边,而他的这位朋友,自然是叫胡铁花。
胡铁花道:“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留香喝着那和醋差不多的酒,回忆着说道:“一切,要从我遇见无争禅师说起……”
面对胡铁花,楚留香自然没有一丝隐瞒,就连白玉壁的不同寻常他都告诉了他。
胡铁花虽然觉得惊奇,却一点也没有怀疑楚留香所说的话。在这个世上,最信任楚留香的人,就是胡铁花。
楚留香道:“我能感觉到,自己手上握着许多碎片,可我却无法将它们拼凑到一起。”碎片自然是指他手中的线索。
胡铁花挠着头,这些事实在太复杂了,楚留香那样聪明的脑袋都想不通,他就更想不通了。
他道:“解谜这种事我不擅长,但是老臭虫,你没觉得自己太被动了么?”
楚留香一怔,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