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莱斯太太的话让威廉很失望,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妹妹们,要是他有钱的话,他绝对愿意让妹妹们也分享这种欢乐,可惜托马斯爵士没有考虑到这点,但是姨夫的慷慨已经让他很感激了,他无法责怪他,只能怪自己没钱。
无论如何,有托马斯爵士送来的好消息,普莱斯家的圣诞节过得还真是惬意。那天早上一家人吃过早餐后,都换上最体面的那身衣服去教堂做礼拜,虽然平时在家里普莱斯先生粗鲁暴躁、大大咧咧,普莱斯太太则被孩子和家务折磨得不像样子,但是到了礼拜日和重大节日,稍微收拾打扮一下,一家人漂亮的基因就显露无疑了。尤其普莱斯先生,竟变得仪表堂堂起来,与外人交谈也十分体面,一点看不出他在家里是怎样冲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大声吼叫的。每到这时,玛丽就不疑惑当初普莱斯太太为什么会对他一见倾心了。
回到家后,玛丽把整理好的十二月账目递给普莱斯太太,再与商贩们寄过来的账单一对,果然只有八英镑的缺口,但是不要紧,普莱斯中尉已经拿到今年的利息收入了,每年这个时候是也普莱斯太太最阔气的时候,商贩们个个笑容满面地离开。这位太太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她数出答应给女儿的钱,想了想又多拿了一个先令,一起递给玛丽。
“亲爱的,今天过节,你个小人儿歇一歇吧,和范妮、苏珊一起去玩彩带吧,别再为家里的开销发愁了,听普莱斯中尉说马上今年的薪水要发下来,我真希望至少有四十镑。”普莱斯太太今天的心情还真是好:儿子们一个个都长得健康漂亮,女儿玛丽一出现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真是给她长脸,做礼拜时格雷戈里太太羡慕极了,要知道她的儿子一直病恹恹的,两个女孩长得也不算多漂亮。
玛丽亲了亲普莱斯太太的脸,向母亲表示感谢,随后说:“哦!妈妈,我不喜欢玩彩带!要是父亲能够拿到薪水那就再好不过了,他本就应该拿到这笔钱。今年我们过得是多么惊险呀!差一点我们明年就要搬离这个街区了,多亏了姨父托马斯爵士和姨妈伯特伦夫人!”
“当然,可惜托马斯爵士在海军没什么关系。”普莱斯太太又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威廉。“妈妈,在远东有句古老的谚语叫‘救急不救穷’,姨父已经为普莱斯家付出了不少,我们也不好老是麻烦他们呀。我们可以提前想想看家里还有什么开支是可以压缩的,明年也不至于再像今年一样着急忙慌的。”
按照玛丽的估算,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普莱斯家明年的家务开支可以控制在一百四十镑左右,仆人工资开支约二十七镑六先令,衣物开支约四十五镑,房租、税费和水费约四十五镑十二先令,附带开销如教堂捐赠、订阅报纸、给孩子零花钱等约四十二镑,一年总开销刚好约三百镑。这里面厨房开支已经降低不少,仆人工资和给孩子的零花钱相比过去涨了些(过去普莱斯太太每个月给威廉一个先令,男孩子偶尔从普莱斯中尉那得到几个便士,每个月不超过两个先令;现在每个月要固定给玛丽四到五个先令),其他开销还是老样子。普莱斯先生要是拿到今年的薪水的话,明年还有可能结余二十镑;但凡这笔钱有了差错,明年反而得亏空二十镑。
“麻烦托马斯爵士,我觉得这对他来说根本谈不上麻烦,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出生,他和伯特伦夫人还要做孩子的教父教母呢!我想他们总会给孩子寄点什么的。”普莱斯太太没有抓住重点。至于如何管钱,那是普莱斯先生的事,虽然收益来自于妻子的嫁妆,但是普莱斯太太反而没有权力决定钱该怎么花,她只能每个月从丈夫那拿到一些用来支付固定开销的钱,比如家务开支、仆人工资、裁缝账单、房租等,要是不够用了——这事儿经常发生,就得再到丈夫那去拿;至于附带开销如教育费用、教堂捐赠、订阅报纸等往往是普莱斯先生一个人做决定。就像今年,离米迦勒节还有一个月,普莱斯先生已经发现钱不够用了,如果没有他们的好亲戚支持,或许十月份他们就要换房子住。
玛丽倒是想把中尉那些没必要的开销给砍了,可一家人的钱都在普莱斯先生那,玛丽的计划再好也没有用,即使有结余,钱往往也会被普莱斯先生花到不知什么地方去。要让一家人摆脱财务危机甚至存下钱,还是需要一个不被他控制的财务渠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