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遇到的岔路口情况都与第一次一样,只是纸人出现的位置有左有右,她只能被动地选择方向。
就像是……刻意把她往某个地方赶一样。
直到一个杂草丛生的荒废庭院出现在她眼前,她才意识到自己到了何处。
不正是发现下人尸体的那个院子吗?
何珍珍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抬脚走了进去。
院里的杂草果然很高,她边观察脚下边前进着,抓蜡烛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
全是草,根本看不清……等等,那是啥?
错杂草叶间,一片白色的衣角在其中颤动。
何珍珍:“……”
她沿着衣料延伸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昳丽面容。
他侧倒在地,双目紧闭,发冠不知掉落在了何处,一头齐腰长的墨色长发凌乱披散着,有几缕还贴在他玉白的腮边,精致考究的白色衣摆被风扬起,仙鹤展翼一样上下翻飞着。
——不是付叙昭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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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叙昭醒来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神思还没完全清醒,一个巴掌又迎面而来。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回荡在寂静的夜空。
他的视线逐渐聚焦,扇他巴掌的人面容终于清晰起来。
何珍珍看他醒来,面色一喜,刚张嘴要说些什么,脖子却忽然一紧,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把她掼倒在地。
“你做什么?!”她的后脑勺被撞得生疼,瞪着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付叙昭,咬牙切齿道,“我来救你,你就这样道谢啊?”
感觉到指腹下的温热皮肉有脉搏鼓动,付叙昭冷峻的神情才和缓下来,他蓦然松手,扶起被摁倒在地的何珍珍。
“抱歉何姑娘,我方才……”
“第二次了,第二次!”何珍珍搓着被掐得生疼的脖子,收好手中被折腾灭的蜡烛,“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你这个蠢货……”
控诉声戛然而止,她感觉到有两道令她后脊发凉的视线,正在他们二人身上梭巡着。
有东西正在暗中窥探他们。
付叙昭也发现了,目光落向了她身后某处。
何珍珍二话不说,拽着付叙昭跑进不远处的厢房。
这糟心新人,一副想跟来者正面刚模样,她真是怕了。
“躲床底下,快!”她一边关门,一边把付叙昭往床边推。
关好门,她也矮身钻入床底,与付叙昭胳膊挨胳膊、大腿贴大腿地躺在一起。
付叙昭抿了抿唇,刚想说些什么,就两颊一痛,被何珍珍掐着腮被迫张开嘴,紧接着,一把腥臭且带有潮意的泥土塞了进来。
“不准吐,含好!坟头土能遮盖活人气息,这是躺过死人的土,也不知道作不作数。”何珍珍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塞进自己的嘴里,这是她在扇醒付叙昭前,从左厢房门前一块没有杂草的土堆下挖的。
结合李显之前说的尸体位置,她推测这土堆底下就是那具尸体呆过的地方,挖开后,果然露出了一片带有黑褐色血迹的土,她一口气挖了好几把备在口袋里。
两人嘴里都塞了土没法再说话,付叙昭在尽力曲起自己的长腿,避免它伸出床底,床底逼仄的空间对他这个身高来说,还是藏得太勉强了;何珍珍则聚精会神地盯着门,门上棂格只覆了层一戳即破的薄纸,能隐约看见外面的事物。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披头散发的影子映在了门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只青白赤-裸的脚跨过门槛,那东西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在房内走动起来。
顺着那只脚向上看,能看到它隆起的腹部,和刀锋般锐利的长指甲。
不敢想,要是被它发现,这指甲会怎样撕开他们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口土起了作用,那东西无头苍蝇一样在房中晃荡半天,依然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只能拖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何珍珍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躲过一劫。
她刚刚就是因为猜测来者是少夫人,想到少夫人怀孕不能弯腰,才临时决定躲到床底。看来这就是“少夫人梦游”了,难道她真的是被第一个枉死的下人附了身?那第一个下人又是谁杀死的?
胡思乱想间,她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身旁的人握住了。
她暗哼了一声,这小子终于懂得害怕了。
对方的指尖却在她的掌心划动起来,一笔一画地写着什么。
另……别?别什么?
别怕?
何珍珍:“……”
大哥你还是怕一下吧,不要再作死了!
何珍珍反握住付叙昭的手,死死地按在地上,生怕他再冲出去,好在对方终于老实了,没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而她半夜惊醒后就一直精神紧绷,加上睡眠不足,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再无力抵抗袭来的困意,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