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尸?!
那差役只是传话不知其中缘由。
裴今遥也顾不上许多了一路疾行,她已无血缘亲属余下的都是朋友知己,差役的一句话让她心如擂鼓,一时间难以冷静。
她将认识的人一一过了遍,却在踏进宁安府衙时重新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样子。
左阳站在堂内看见裴今遥自己来了,身后也不见去唤她的小衙役,额角还冒着汗珠,显然是一路疾跑过来的,格外诧异:“狗子没跟大人说吗?死的是喜来客栈的一位住客。”
“那是谁?”
裴今遥甚至都没听过这个客栈的名字。
而此时,名叫狗子的小衙役满头大汗地苦哈哈跑进来,看着裴今遥的眼神很是幽怨。裴大人自大理寺出来看也没看四周就径直往府衙去了,他在后面追了一路喊了一路,大人都没听见......
不是读书人吗?怎跑得这么快?
“他可能叫卫晖,裴大人有印象吗?”
这卫晖是一旬前入京住在喜来客栈的,三天前一直未归,今早却被发现死在客栈后院,怀里放着的纸上写着裴今遥的一首诗,他们对比后发现那确实是裴大人亲笔所写。
所以才有此一出,让她来认尸。
“可能?”
裴今遥发现左阳的脸色不太自然,跟着他来到府衙后院,很快她就明白了原因。
疑似卫晖的尸体就停在后面,胡仵作在一旁忙活不停,手里拎着一叠叠的……皮!
内里鲜红,外层依稀还能看出黄白色的皮肤感,“卫晖”的尸体无面无皮赤条条地被放在白布上,鲜血几乎侵染满了白布,全身通红,背部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痕贯穿伤。
他竟被人残忍地剥了皮!
“呕——”
跟着他们一同进来的狗子看见这场景,骇得差点脚软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跑到角落里呕吐了出来。
左阳也侧过了脸,他见过的死人很多死得如此惨烈的却很少见。
裴今遥快步走过去,一靠近就狠狠地皱了皱鼻子,这味道实属不好闻。
胡仵作很想把尸体的皮肤重新覆在身上,只是有太多的血和油脂了,那皮肤太过滑腻着实需要耐心。
也没人敢帮他一把。
“是死后剥皮的还是死前?”裴今遥对验尸只略懂一二,面前的这具尸体复杂程度已远超她认知。
“大概是死后,死者的面部并不怎么狰狞还算安详。”胡仵作知无不言,“是酷刑中剥皮的常见手法,死后从脊柱下刀,再用刀尖将骨肉和皮肤剥离,越往后越有多处地方被撕裂的痕迹。”
“很奇怪。”
裴今遥甚至上手摸了一下那皮肤,倒也不是她胆子变大了,当初看见赵二尸首时那种面对似熟非熟之人的惊恐感的确微妙的让她作呕,而陌生人的尸体却是不惧的。
胡仵作大概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划开脊柱的刀口很细,伤口两侧的皮肤剥离的很好,是有经验之人下的手再往后就很粗糙了。”裴今遥触摸过后的手感就已告诉了她,人皮的薄厚程度不一暴力撕裂破损了其完整,像是经过了两人之手。
“的确如此。”胡仵作点头称是。
这让裴今遥莫名就联想到“龚云枭”的尸体,下毒之人手法老练,而在他身上划出无数伤口的人手法却很生疏。
“吻合吗?”她又问起。
“卫晖”的背部皮肤大半已重新覆在表面,膨胀皱褶并不能完全贴合。
裴今遥也看不出来。
“基本吻合的。”胡仵作先前对比过。
左阳此时从一旁递过来一封干干净净的白纸,被叠了两折。
“发现他是在喜来客栈后院的井边,外皮被折放在一旁他身上还裹着衣服,这张纸就放在衣服内侧,并没有被沾到血,不排除是故意塞在他身上的。”
她接过来展开看了,只是一张普通的草纸,不同寻常的是这纸是她未买宅院时所住的那家客栈,在春闱期间供给举人老爷们使用的。
裴今遥甚至想不起来她何时丢过。
看完了纸她便阖上了,“你说可能是卫晖,他的路引有假还是面容对不上?”
“路引为真。”
左阳又将路引递过去。
路引是百姓出行必须携带的,上面记着持有者姓名、生卒年月、籍贯住所、出行原因时间、所去之地、预计多久等等极为详尽,甚至还会有持有人的面容特征和小幅画像,最后就是官府印信,每入一城便会加盖一份印信。
尸体身上的路引自然是卫晖的,官印不假,只是他如今的面容已辨认不清。原本以为会是裴今遥认识的人,现下看来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