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那么的小,几滴微不足道的雨水就能将它浇透。易从安没有时间想太多,他钻进灌木丛,捞起小猫放进包里,一人一猫在雨中狂奔。
刘迹不在家,易从安和小猫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易从安用棉签擦去小猫眼角的泪痕,借了刘迹的旧衣服给小猫做了一个临时猫窝,小猫可怜又伤心地窝在衣服里喵个不停。
易从安看网上说不用特意关注小猫,可以让它自己适应环境。易从安买的猫猫用品还在路上,他换掉湿掉的衣服,专心帮刘迹整理杂乱的物品。
此刻的刘迹,在回来的路上。
事业初创期总有吃不完的苦,方建奥骨折得又很不是时候,所有的事全落在刘迹头上。刘迹见了几家客户,喝了一肚子酒,吸了一整天二手烟,回到家时外面的雨都下过了两轮。
带雨的风打在脸上,刘迹都觉得自己命有点苦。
提着沉重的步伐打开家门,玄关冒出来的猫猫头着实把刘迹吓一大跳。
“你回来了?”易从安穿着刘迹的睡衣从客厅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牛奶。
“哪来的猫。”刘迹的酒醒了大半。
“楼下捡的,很乖的小猫。”易从安把装牛奶的碗放下,拎起趴在拖鞋上的小猫,放在牛奶旁。
小猫闻到了奶味儿,抬起头四处撞,但是始终没找准位置,急得直叫。
“这猫会不会……”刘迹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有问题?”
易从安一只手捂住两只猫耳朵,眉头皱起:“别瞎说。”
他手动把猫猫头扶正,小猫尝到了牛奶,开心地把整个脑袋都埋进碗里。
“挺可爱的,你要养吗?”刘迹蹲下,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小猫的一举一动。
易从安摆头:“慢慢找领养,我们都没有空,给不了小猫安稳的家。”
“也是。”
刘迹用手指戳了一下小猫的脑袋,软得像铺了棉花的布丁。
“好乖。”刘迹说。
“你喝了好多酒。”易从安嫌弃地推开刘迹,“快去洗澡,别臭到我和小猫。”
“有这么臭?”刘迹一脸受伤,低头猛嗅领口,“我闻不出来。”
易从安当着刘迹的面捏住鼻子:“刘迹,别自欺欺人了,快去洗澡。”
“好吧。”
刘迹受伤地转身离去。
小猫吃了饭明显活跃多了,在易从安的腿上跳来跳去,还把爪子搭在他左手的石膏上踩奶。易从安用手轻轻地帮它梳毛,爱不释手。
“给它取个名字吧。”刘迹洗完澡,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擦头发,“你救了它,应该给它一个名字。”
“不可以。”刘迹手上的动作没停,平静道,“如果我给它名字,我的大脑就会永远记住它。无法得到的东西,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多希望。”
“可是……”
不起名字就能完全忘记吗?
后面的话刘迹没问出来。
他懂易从安的意思,回忆越多,羁绊越深。但是看到易从安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些话,他的心里就好像被针刺痛一般,回忆的滚轮不断往前再往前,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易从安。
刘迹对易从安说:“猫先养着,领养的事情慢慢来。”
易从安说:“你也问问你朋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可以领养。”
小猫玩累了,窝在易从安怀里睡了过去。
“这几天我先照顾着。”易从安小心翼翼把小猫挪到地摊上,替它盖好了小毯子。
侧卧的床还没来得及买,易从安今晚还是和刘迹一起睡。
“明天有课吗?”
“有。”
“我送你。”
“好。”
第二天,两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出门。易从安带了衣服过来,但他就想穿刘迹的。坐电梯碰到一位阿姨,对他们俩赞不绝口,说爸妈真会生,兄弟俩都个顶个的帅。
刘迹解释说他们并不是亲兄弟,阿姨眼珠子一下放大,恍然大悟,夸他们感情真好。
“有这么好笑?”刘迹看着坐上副驾驶还在笑的易从安,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你不懂。”易从安回。
“不就是把我们认成了情侣。”刘迹觉得自己被易从安看扁了,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古董,“我在英国都习惯了。”
易从安笑不出来了。
“你在英国和谁被认成情侣过?”
“在英国可太正常了。”刘迹掰着手指头数,“侍应生,同系的同学,酒吧的调酒师,都给我塞过小纸条。第一次还比较惊讶,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都觉得我是GAY,我很GAY?”
易从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诚实本应让他毫不犹豫点头,私心却侵蚀了他的良心,让他产生了虚无的幻想。
“你的脸让人很有尝试欲,就算知道你不是他们也会这么做。”易从安思考一番后给出回复。
易从安不经意抬头:“你很抗拒GAY?”
刘迹拧开一瓶牛奶递给易从安:“没感觉,只是觉得离我有点远。两个男人怎么谈恋爱呢?相处好像有点怪。”
易从安用指腹摩挲着牛奶的贴纸:
“你觉得我们俩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