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涟青手顿了顿,好似下意识般,打开了窗,一股狼腥味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轻皱眉头,却也没彻底开窗,只道:“房中烧火,若不留空隙,恐生事故。”
说着她朝外看了眼,缝隙之中,依稀能看到三两守卫把守着这间柴房,在听到窗口传来动静之际,刀剑出窍,眼神却并未对上,就好似里头之人,真是为了通风而开。
晏哥儿眼中转动,望着木涟青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在她回头之际,迅速低下了脑袋。
木涟青收拾出一片稻草,合衣躺下,无论如何,天明定会有结论,好不容易能够安心睡下,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些。
可今夜注定无眠,月正明,外头突然传来喧嚣声,木涟青木着张脸,猛地惊坐起,她本就因在山林中跋涉多日,疲惫不堪,好容易找到个相对安全的场所,不过才入夜,这群人竟好不安分,多生事端。
与山匪同谋,即未将他们当作那牲口对待,白日也给了顿稀粥饱肚,这群人却偏要搞事,木涟青下意识拿起手边的柴刀,却瞥见林婶脸上隐隐有些期待之色,可晏哥儿却是抖得厉害,蜷缩在墙角之内。
外头动乱声渐弱,柴房门口突然被推开,原本守在屋外的山匪举着火把蒙着脸,眼神锐利地盯着屋内三人,见三人像是刚清醒一般,不觉压低声音道:“跟我来。”
木涟青手握着柴刀,将要起身,却被山匪警告般看了眼。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头,放下了柴刀,两手空空地跟着林婶二人往外走。
暴动的人群已经悉数被控制,几个领头闹事的被压着走在最前方,众人一并被赶到了营寨之中,一处诺大的广场之内,外圈的篝火燃起,将一切照的无所遁形。
闹事者被押上中间的台子之中,木涟青抬头看去,黑暗之中可见有人一站一坐,靠坐在虎皮躺椅上那人,身形俊美,却带着一黑脸面具,虽不甚清晰,但也看得清一二,倒是与她装模作样幻化出的神嗷面具有相似之处。
那站着的人走上前来,遁入火光之下,是一眼露精光的中年人,他抚了抚下巴上的山羊须,叹气般摇了摇头:“哎,你等……你等怎如此急躁!”
又道:“也罢,不过至天明,也要召你等前来一谈,此处乃我黑风寨营地,大当家仁慈,命我等行那先礼后兵之法,若你等有意加入我黑风寨,便可摆脱那吃不饱的逃荒之路,此后顿顿有饭食,夜夜有肉吃!可若不从……”
中年人特意拉长了调子,轻抚山羊须,眼中是满满的戏谑之意,只见胆小的早已两股战战,跪拜下来,高呼:“俺,俺自愿加入!”
中年人听到,欣慰地笑可,有山匪上前,将那“自愿”之人请走。
“可我黑风寨尚来不做那胁迫人之事,如若有不从者,皆可自行离开!但若是带头动乱者,我黑风寨,可不是吃素的!”
只见话音未落,长刀扬起,几个带头暴动者的头颅皆被山匪斩下,一时间血腥味弥漫,有人跪地痛哭,连声叫喊着:“俺自愿!”
“俺也自愿!”
“自愿自愿,大人有大量,饶我等一命!”
木涟青却心下一跳,自行离开?费尽心思将一众逃荒者掳来,却是要行那乐善好施之事?反观周遭山匪,个个身型精壮,而逃荒者却瘦弱不堪,说是加入,怕不是要做足了炮灰之事,亦或者……挖矿铸铁?
毕竟,此处山匪倒是透露出一股儿正规军的意味。
山羊胡欣慰的点点头,又让人抬出热汤热饭,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大多逃荒者仍旧腹中空空,闻到食物的香气,不自觉地吞咽起口水来。
“若加入我黑风寨者,今夜可敞开了肚皮!吃个囫囵饱!”
如何的劝说逼诱,也抵不过一顿饱饭,顿时,加入者十中有七。
可到底还有犹豫的,山羊胡却也不阻拦:“若是无意加入我黑风寨者,悉数离去罢!”
说着,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可惜。
有人欣喜若狂,连忙朝外跑去,见围着的山匪并不阻拦,反倒是让出了一条通道,原本想要加入者,倒也犹豫起来。
可那人刚跑出了火光之外,一阵风卷挟着腥臭味而来,狼嚎与惨叫声骤起,众人呆愣一瞬,面面相觑。
“倒是我疏忽了,外头的群狼,可是还饥饿着,群狼与我黑风寨交往甚密,若非我黑风寨人,只怕……”
他摇头,伴着黑暗之中的惨叫声与咀嚼声,轻松道出。
软硬皆施,这下逃荒者无不加入,台上之人欣慰异常,正命人将“自愿”者一一安排妥当,却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大惊失色,匆忙走进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