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你信神吗?”
周子忧试探放慢了语速,偷偷的瞥向她:“嗯……不大信,可有些时候也许不得不信。”
“滑头。”她气鼓鼓的抛出一句,周子忧覆上的手却不急不恼的又握紧了几分,轻轻的哼笑。
走着走着她突然一脸正色的停下来:“我有话想说。”
“嗯?”
“我还不能嫁你。”她有些慌乱的直盯着他的神色,不等周子忧对此反应,便立马接着解释。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愿意嫁你。如今我身份敏感,若是此时嫁了你,你我二人自然没有遗憾,可有些事已是箭在弦上,我所图所做关乎者众。
你娶我护我我很感动,但这终究是你我二人之私,你我的婚姻若是此时以此种方式,便是毁了天下所有学识的女子的路。她们勇敢坚韧自由,她们应该以自己之名存在,不只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
若是我靠着你的庇护洗白污名,便是要挟天下人畏于皇权。便会让她们觉得女子就算是居于庙堂手握权势,最终也得依靠夫家才能成事。我……周子忧你能不能,能不能等等我。”她不知是怎了越说越激动,语调都变成了呜咽。她望向他一片晶莹的朦胧里,周子忧有些模糊的轮廓一闪。
他淡淡的开口应着:“好。”
“你没有什么想问想说的?”
“你想的清楚,我听的明白,还有什么说的。”
她泪水滚落的瞬间突然笑起来,就这么看着他这是专属于他们的默契。周子忧轻轻的替她拭去面颊上挂着的泪水,还从没见过她如此直接真切的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如此直接的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他懂她说的全部所以更加心软的一塌糊涂。
“只有一点,别冲动起来就什么也不顾,我只求你自私只一点保护好你自己行吗?”
她目色一沉,对着他点了点头:“好。”
转眼从长安到幽州已有几月光景,是时候该回去了。几日后,她命下属找了幽州最著名的师父,到玉清观内教一众弟子拳脚,又遣军医去看了灵慧的病。
公事做毕黎亦欢先是向御前递了折子,又向阁部汇报了幽州考课的公事。往事暗沉,虽然前路依然无定,可那个从长安带到幽州的疑惑,在黎亦欢心中却已经有了结果。一路策马向长安,不日便回到了卫府。
长安城中几月的离开,并未如女皇先前计划的那般消弭流言,非但如此还有愈演愈烈之态。向来反对女皇改革女子恩科一事的阁部御史台诸位名臣大儒联络了诸多女学世家,在京中开班女塾贞女教,并借女皇欲想急速推行女子恩科的急切以阁部之名在大汤四海内光立贞洁牌坊。
黎亦欢一回京进了卫府衙门就再未出门,这堆积的文书折子纷乱的码在书案四周,数量实在太大只能堆在地上。她拿着内阁拟定的女子恩科考课标准,打开看了两行就气的七窍生烟。这哪里是选女官,这是选后宫女眷的天姥。嘴里骂骂咧咧仍然,气不过顺手一扬随手掷了出去。
“哎呦。”熟悉的叫嚷,她闻声匆忙抬眼小唐的脑门被折角砸到瞬间红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