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亦欢察觉到自己被激将,倒吸口气抬眼盯上周子忧坏笑的眼睛:“自然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
“好,既然不是因为这样,那你便更可以理所当然的利用我。”周子忧正色几分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她看着他眼中几分疑惑几分细碎的晶莹,半晌不言只是咬了咬唇。
周子忧上前一步,低下头温声说道:“你嫁入宗室便没有人再敢随意议论你的清白官誉。到那时请陛下赐婚,再以宗室的名义澄清此事,一切当下的困局便可迎刃而解。”
夏日蝉鸣蛙燥榉树高耸,叶子也生的细密。缝隙间透出的艳阳斜投下来,地下的阴翳随风微微颤动着,黎亦欢低着头用脚尖轻轻描着树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思忖半刻,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那王府呢?王府因为这桩婚姻得到了什么?”
周子忧闻言一怔,半晌开口:“自然是陛下的信任。”
黎亦欢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甚煞风景。眼下的困局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她习惯性的安抚着众人其实自己内里也是一筹莫展。于己是不是白玉无瑕向来不要紧,可面对天下,眼前之事确实需要一个“干净无暇”之人来做,可流言和脏水已经泼出去的如何收的回来呢。
周子忧见她低头不语,自顾自的言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情谊和陪伴也许都不长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周子忧此时娶你绝对不是占有欲作祟,也不会因为婚姻之事就将你困于内室,如果哪一日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只是觉得,也许这是唯一能解决眼下困局的办法,也是为数不多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他低头看着地上她悄悄踩着的影子,眉头一动。
“我无法保证永远护你周全,你那么耀眼能用到我之处本就不多,我只是想站在你身侧陪着你。”
言语向来苍白,可自他们二人熟识以来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如他所言,他解她亦知道她为何如此摇摆。也许在她心里他们之间的情谊确实不如他心中那般重,可那又如何?他来补齐就好。
黎亦欢听到此处心下一颤,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情怯迟迟未响,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他的声音听着树叶沙沙作响,不自觉的想起他们间发生的一切,他的情谊向来安静就如此刻。
一阵风扫过树影,头顶树叶的沙沙声让一切仿佛都变的真切起来,在夏日原本有些令人昏沉的感官里一点点放大。周子忧挪了挪身子,遮住了她脸上的太阳。
她甚少为了谁的情谊回头,总觉得没什么纯粹的情谊经得起磋磨和等待。可他,每当她试探的张望,他总在原地。日子久了渐渐的她竟也生出了几分期待,期待心生疲惫的那刻会有周子忧陪她等她。
心中便像泡在一弯温润的泉里,可以肆意舒适的伸展。想着想着一句话便从咽喉处涌了出来。
“那你便陪着我吧。”
“什……么?”
她脸上烧起火来,有些气恼的转身要走:“你听不见算了。”
周子忧嘴角不住的勾起来,弧度越勾越大。他急忙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过来揽在怀里,他微微偏头下颌轻轻抵在亦欢的髻上。黎亦欢闭了闭眼,还是那片让人心安的皂角香气干净又清冽。
半晌过后,她却觉得周子忧的手环着她越来越紧,挣扎了两下喃喃道:“我喘不上气了,周子忧。”
他急忙松了松环着她的胳膊,却不愿彻底放开:“对不起,我怕你后悔要么就是从这里离开又不认帐。”
“我什么时候不认账了?”黎亦欢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
周子忧低下头来盯着她,语气沉沉:“你什么时候认帐了。”她有些心虚的钻回去:“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周子忧长呼一口气:“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周遭一切的细碎之声此刻都像刻意放轻了调子,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呼吸声更大。
黎亦欢目光忽闪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要紧之处她淡淡的开口:“周子忧,嫁娶的事情你让我再想想,我不是因为反悔什么只是如今局势复杂你能不能……”
“好,我等你想清楚,无论什么缘由做什么决定我都等着你。”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平易宁静的夏日让人流连,但也总在不得不要做分别之时,让人止不住的心生落寞之感。